江琬心知,同心環發出這不同尋常的熱意,必定是有轉折的地方到了。
可眼前分明還是花海一片,肉眼下是半點不見異狀,初級望氣術也看不出什么來。
江琬于是立刻運轉中級望氣術,再仔細看去。
卻見那前方,明明看起來花海無垠,半絲兒變化也無的地方,竟然高高聳起一座刀山!
對,就是刀山,隱形的刀山!
只見那刀鋒倒豎,一個個鋒尖巨大如松柏。
刀鋒凌厲,四面鋒銳,形成一座足有十丈來高的可怕刀山。
其間刀氣四溢,隱約間,江琬通過終極望氣術,仿佛還能看到一些若隱若現的飛天般女子在其中穿梭、舞蹈、歌唱。
眼看秦夙速度不減,抬步就要往前跨去,江琬連忙喊:“快停!”
秦夙很敏銳,江琬話一出口,他立刻也感覺到了不對。
當下他卻并不停步,反而是左手托住江琬,右手忽然往腰間一拔劍。
劍出。
昂——
一聲,恍似龍吟,又如日出。
不,就是旭日東升了,蛟龍出海了。
秦夙的真氣與他的表象完全相反,他表面冷如雪山,可實際上,一身真氣卻熾烈宏大,如日升海。
當這一劍發出,地下空間里,幽暗的穹頂都仿佛于此一刻生出了海上朝陽的萬般氣象。
洪波涌起,日月行天。
萬花伏倒,群靈懾服。
江琬眼睜睜看著,前方,刀山前的那層無形隔膜,咔嚓,如同被打破的鋼化玻璃般,碎了。
而刀山間環繞的飛天們,齊齊發出尖叫,砰一下,就在刀鋒與劍意中炸裂成煙灰。
刀山現出實形,秦夙一劍奏功。
江琬輕輕松一口氣,連忙又將中級望氣術收回,一邊吸納手中澄黃石的元氣,一邊改行初級望氣術。
不知前方是不是還有兇險,她當然要節約使用真氣。
秦夙收劍,觀察前方道:“傳聞說,彼岸處有刀山火海,不可繞行,唯有度過此刀山火海,方得真正彼岸,可見生路。”
所以,這座刀山雖然只有十丈來高,底座方圓,看去也不過七八丈,可他們要想當真尋求生路,就不能繞過這刀山。
江琬感受著手中同心環的溫度指引,心知秦夙所言不差。
可是,這刀山,是可以輕易度過的嗎?
如果只是普通的刀具倒豎,形成刀山,其實別說是秦夙了,就是憑她的輕功,也可以隨隨便便飛躍過去。
可是這座刀山卻有不同。
江琬道:“這刀山之上,有刀氣縱橫。”
秦夙道:“不怕。”
頓了頓,又道:“刀山刀氣不過死物而已,怎敵我劍意生生不息?琬娘,你看好了,今日過此刀山,受此磨礪,或許再過不久,你也能真正擁有屬于你自己的劍意。”
話音一落,他再度騰身而起。
果然,他便開始攀爬此刀山了。
哦,不對,不應該說攀爬,秦夙實際上是騰身而上,然后,一個刀尖又一個刀尖地,抬足踏過去的。
因為有刀氣在刀山上肆虐,他并不能再施展輕功隨意飛躍。
他便一步一步,踩踏在這些寒光閃閃的刀尖之上。
說實話,雖然并不是自己在走,可哪怕是被秦夙背著,江琬也感覺到了難以排解的驚悚。
這并不是她膽小,而是因為這刀山之上各種刀氣縱橫。
有霸道的、有詭異的、有豪放的,也有純粹鋒利的……種種種種,難以逐一盡述。
江琬功力有限,受此刀氣侵襲,縱使并不需要她親自登此刀山,她也仍然需要搬運真氣,盡全力去做抵抗。
最開始秦夙登山的時候,江琬的當真抵擋得艱辛。
可一邊行走,秦夙竟還一邊在對江琬念誦歲寒劍的口訣,并告訴她:“琬娘,若要煉出劍意,絕無捷徑,唯有受世間萬般磨礪,于苦寒之中出鋒銳。”
江琬默默聽著,心中則暗暗發狠。
是的,有很多東西她都可以簽到獲得,但有些東西,卻一定要她自己磨礪而出。
這個世界如此浩大,她卻如此渺小,如果不能憑借自身一路前行,只如此刻一般,依靠秦夙背負,他又能背負她多久呢?
縱有風雨,她也希望,有朝一日,不再是他負她前行,而是他與她一并,攜手同渡。
秦夙又細心指點利用此處刀氣磨練劍意的具體仿佛,告訴她:這是柳葉刀,已奇詭而著稱,那是九環刀,當有橫跨江湖之霸氣,那又是某某刀,應當如何如何,等等。
等到秦夙登山到半途,江琬對刀氣與自身歲寒劍法的理解又漸漸更深一層。
歲寒當舞劍,風雷知氣節。
這是什么劍?
是寒冬之中,窺見一線生機的劍。
是無盡冰霜中,依然不屈不撓的劍。
是風雨雷霆中,也一定照亮本心的劍。
乾坤離恨經·坤元篇的真氣在江琬體內飛速流轉,她也不再舍不得手中的澄黃石,而是開始一邊消耗真氣,一邊又飛速用澄黃石補充。
如此數度磨礪,終于,在秦夙將將登上山頂時,一縷細微劍意,如同種芽一般,在江琬丹田中生根了!
而山頂之上,赫然出現一個白色的簽到光點,亮如白晶,招招搖搖。
江琬一抬眼,看到這簽到點,立刻就如條件反射般,在心中默念:簽到!
系統:“你在失陷地宮外圍的刀山之巔簽到,獲得風雨雷電四組磨刀石。”
什么?
就在這個時候,秦夙終于登上山頂。
然后,那山頂之上,忽地射出一縷紅光。
這一縷紅光委實來得太快了,說是流行追趕都還不足,說是迅雷不及掩耳,或許勉強可以形容。
江琬沒有反應過來,秦夙竟也都沒能反應過來。
也或許,秦夙其實是反應過來了,可是他躲不了!
因為通過望氣術,江琬清清楚楚看到,這紅光中包裹的一物,竟似是一朵彼岸花。
秦夙如同中了定身術,被此花一沖,腳下忽地就是一頓。
他一張口,口中竟吐出一段匹練般的劍氣,瞬間擊落此花,可他心口的情劫蠱卻明顯受此影響,又再度翻滾起來。
黑氣翻騰,秦夙險些一腳栽下刀山。
電光火石間,江琬在他肩上一撐,就從他背上躍下,然后反手撈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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