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前,廣場上。
灰衣人轟然倒地,鮮血濺散在四周。
原本喧鬧的廣場上霎時間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飽含各種情緒看向江琬。
江琬其實內腑隱隱作痛,渾身經脈也感覺受到了極大沖擊。畢竟是越階反擊,雖然成功了,卻也難免自身受損。
但她肅立在親衛們的簇擁中,卻半點也不敢將自己的虛弱表現出來。
畢竟,從來到原州城以后,“楚王妃”的形象可一直都是絕世高人的形象。
甭管年紀輕輕的楚王妃就有這等威勢是怎樣不合理,但總歸,只憑自身威壓就喝退了天狼族,這就是她的實績!
江琬必須撐住這個架子。
至少,在原州城的時候,她不能讓這個架子垮塌掉。
全場寂靜中,江琬身旁的親衛首領飛影怒喝一聲:“哪里來的狂徒,膽敢刺殺王妃!”
說話間,已如狼似虎般撲至倒地的灰衣人身前,探手就將此人尸身抓在手中。
同時,另外又有三名親衛也瞬間撲擊而出,直奔灰衣人周邊人群而去。
這些人里頭,有好幾個方才都在出聲責問江琬。
霎時,江琬身邊團團圍住的人就清空得差不多了,最終只有一名親衛還留守在江琬身邊。
雖是如此,可眾人眼中,此時的江琬早已是巍峨高山般不可撼動,就算只是象征性地留了一名親衛在她身邊,又還有誰敢來冒犯她?
昨夜喝退天狼族時,江琬終究沒有親自出手。不如此時殺人見血,這般來得令人觸目驚心。
親衛們抓捕方才出聲的幾人,但這些人藏在百姓群中,實在很難一個個準確辨認。親衛們出手時,難免就會誤抓到無辜的百姓。
終于,有人呼喊起來:“冤枉!冤枉啊!小老兒我清清白白,尊使為何抓我?”
也有人哭:“嗚嗚……我、我什么都沒做啊,官爺你抓錯人了,我好冤啊……”
“救命!救命!”
無人敢喊江琬饒命,卻忽地有人靈機一動,喊:“青羽道長,救命啊!小的長日在此燒香,道長你還記得小的不?小的不是狂徒,沒有刺殺王妃娘娘,道長救命啊!”
當下,立時又有一聲聲求救聲向著青羽道長呼喊起來。
直將青羽道長喊得臉面通紅,又愧又急。
不救嘛,對不起百姓,救嘛……誰知道救不救得下來?
萬一再得罪了楚王妃,楚王妃非但不肯放過這些人,還連他師兄云澤都不肯救了,這可怎生是好?
是以青羽道長憋紅了臉,卻到底沒敢出聲。
反而是他身邊的年輕道士忽然硬著頭皮上前道:“楚王妃娘娘,這……有些百姓的確是常年行善燒香,王妃娘娘可否高抬貴手,請幾位校尉緩緩出手?”
江琬肅立當下,并不言語。
遭受刺殺,她的情緒其實沒有太受影響,但她卻不能不將態度表現出來。
雖不言語,江琬卻忽地伸手。
她手中不知何時已扣了幾枚銅錢,當下她指尖微一運勁,這幾枚銅錢就如星子追月般飛速射出。
啪!啪!啪!
此時此刻,江琬出手,又還有誰能擋得住?
如此瞬息之間,幾枚銅錢已飛射至幾人身上,發出銅錢擊打人身的清脆聲音。
幾人中,有縮著頭沒有吭聲的,也有正在喊冤的。
可無一例外,中了江琬的銅錢之后,他們當下都僵住了身形。這下,喊冤的也不能再喊冤了,掙扎的也不能再掙扎了。
他們都被江琬以銅錢點穴了!
江琬這才緩緩道:“刺客同伙,只此幾人而已,其余可以放過。”
話落,她腳步一動,再不耽誤,便徑直往城隍廟中走去。
滿廣場的人紛紛將路讓開,江琬所過之處,便似是施展了分海法術一般。
此時她的身邊雖只是跟了一個親衛,可這一段萬眾矚目的路程卻仿佛被她走出了華蓋加身般的氣勢。
三名道士如夢初醒,連忙跟上。
路程走過一大半,眼看將要進入城隍廟中,江琬忽然又道:“今日在此城中,既有百姓對本王妃頗有怨言,此行救治過云澤真人之后,我與王爺便即刻啟程,離開原州便是。”
三名道士:“……”
聽了江琬話語的眾百姓:“……”
什么?
三名道士大驚失色,百姓們倒未見得都能深思江琬話語中意思,可也陡然生出莫名的倉皇之感。
然而江琬腳下步伐太快,她話音才落,人已是當先進了城隍廟中。
外間眾人縱然是再想要說些什么,又哪里還能見得到她人?
江琬進了城隍廟,過了一道影壁,卻忽地又向后一看。
透過影壁,后方能有什么?
除了是廣場上密密麻麻的百姓,就是更遠處櫛比鱗次的商鋪建筑了。
城隍廟周邊,自然少不了各種各樣的店鋪,如此一來,既形成了數道繁華商街,卻也難免使得周邊人員混雜。
戰后,原州城的商業倒也沒有那么快速地重新興起,但此處仍比別處更繁雜些。
一家挑高二層的酒樓之上,一名身著靛藍錦袍的男子忽然微微側了側身,臉上露出警惕之色。
他身邊的屬下忙問:“堂主,怎么?”
錦袍男子皺眉道:“有些古怪,不知為何,我竟仿佛被什么看穿了般。”
話落,又一人匆匆從那酒樓下層奔上,就湊到錦袍男子身邊道:“堂主,木僵行動失敗,已經身亡了。這楚王妃厲害得有些超乎想象!”
“什么?傳言不是假的,天狼族當真是被楚王妃一人喝退?”錦袍男子一驚,立刻道,“快走,這單生意做不得了!”
說著,一甩袖,也不走樓梯,縱身就從這酒樓的二樓躍下。
他的屬下們立刻跟隨著他,紛紛躍下。
城隍廟中,江琬收回目光。
她察覺到了一些不對,但城中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不是氣運特別突出,如秦夙那般紫氣沖天之人,一般的人,就算是氣機強大的,有這層層建筑和人潮阻擋,其實她也很難清楚分辨。
江琬遂不再過多糾纏,只是直往城隍廟內部走去。
外頭人多,要辨認敵友很難,但里頭只有寥寥數十人,她卻是一眼就看出了云澤真人身在哪里。
不用多想,就往那最為虛弱,將將在生死邊緣徘徊的那道氣機處走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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