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嗯。”林棲表哥

林棲想開口問，又害怕現在得到的答案會是自己不能夠接受的。

他們沒有寒暄，林棲默默的看著窗外。她的眼皮在不停的跳，她真的害怕了。

終于到了醫院。林棲表哥車還停好，林棲就往醫院里沖。

“xxx病房。”林棲表哥在后面喊。

“棲棲，快。”林爸爸在病房門口等著林棲。

走進去，看見外公緊緊抓著外婆的手，外公看起來好像似乎老了很多。

“外公。”

“老婆子，你看，棲棲來了。”外公站起來，把位置騰出來給林棲。

“外婆。”林棲

林棲外婆用盡力氣，對林棲微笑。這是外婆一生中最后一次笑。

“棲，雯。”雯雯，是外婆對林棲表姐的稱呼。

她大概是想撐到表姐也到。她想離開前，可以見到自己疼愛的孫子孫女還有外孫女。

只是，看見了林棲以后，外婆就真的撐不住了。她永遠的睡著了。

林棲抓著外婆的手：“外婆，棲棲來了。”

“棲棲來了。”

“是棲棲啊！”

“棲棲來了。”

嗶嗶嗶

心電圖的聲音格外刺耳。

人的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就是看著自己所愛之人在自己身邊瀕臨死去，而你卻絲毫沒有辦法。

任由你千呼萬喚，從此往后，再無回應。

在場的人都在抹著眼淚。除了外公，林棲外公一看老伴咽了氣，整個人像是失了魂。面無表情的呆呆站著，看著自己的愛人。

林棲趴在外婆身上，像是在擁抱她。她沒有痛哭，只是任由眼淚自己流。

林棲媽媽走到自己父親面前，擁抱他，安慰他。

幾分鐘后，外公推開了女兒，走到走廊，蹲下，才開始痛哭。

外公這一輩子，從沒有像那天一樣傷心過。即使難過，他也依舊不在愛人面前流一滴淚。

外婆曾經說過，外公是她的天地，她這輩子沒見過她在自己面前哭。

但其實，外婆也知道，外公不過是自己一個人在外宣泄完以后，再回到家里而已。

林棲表哥輕輕的拍著林棲的背：“你這樣，奶奶會傷心的。”

“林棲才抬起頭：“她沒有離開，對嗎？”

“沒有。你忘記了，我們小時候，奶奶就說過，她永遠不會離開。只是有一天，我們會看不見她而已。”

林棲表哥抱住了林棲：“哭吧，沒事的。”林棲才在哥哥的懷里痛哭起來。

外公在門口抹完眼淚，進來，打了盆水，開始給外婆洗臉。

他說：“她愛漂亮，愛干凈。”

外婆尸體運回家里。開始舉辦葬禮。林棲的表姐終于趕了回來。

她在奶奶的棺材前留了淚。她終究連奶奶的最后一面也沒看到。

林棲表姐把眼淚憋回去。大家早就難過了很久，不能因為自己又讓大家再次傷心。

她扯出一絲笑，上香：“奶奶，我回來了。”

很多其他親戚說表姐沒有心。自己奶奶離開了，她居然還能笑。

但林棲知道，表姐是在以外婆喜歡的方式和外婆道別。

林棲和表姐相視一笑，這一笑，是她們姐妹倆的互相安慰。

外婆說過：“世界上最美的就是我們家兩個丫頭的笑容。比所有鮮花都美麗。”

舉辦葬禮的這幾天，林棲沒有哭，她幫忙著一切自己能做到事。

親戚之間有斗地主的，有互相說笑的。好像這并不是一場葬禮。

又或者是，大人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林棲的外公忙前忙后，藏起悲傷。他說：“走的好呀。在我前面走，挺好的。”

林棲大概明白外公說這話的意思。離開的人離開以后，所有痛苦都只有活著的人才感受的到。

去火葬場的路上，兄妹三個坐在一輛車上。這是第一次三個人聚在一起，這么安靜。

他們從小感情就很好，無話不說的。表哥在后視鏡里看著兩個妹妹的神情。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妹妹們長大了。

她們像個大人一樣，很好的隱藏了悲傷。學會隱藏情緒是成為合格大人的必修課之一。

她們這一門必修課，在這個冬天，無師自通。

骨灰盒由長孫抱著，放進墳墓里，他們徹底的感覺到了，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人世間的離別就是這樣。有些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你永遠不會知道，那一面，會是和ta的最后一次見面。

大家各自回歸到自己的生活中。表哥接著上班，表姐回到韓國接著上課，林棲回到霖大。

林棲沒有和任何人說，外婆的葬禮結束了。

林棲爸爸不放心，但此刻林棲媽媽也同樣讓人放心不下。他帶著林棲媽媽回了寧城。給莫成俊發了林棲會霖城的消息。

安梓杰來接她。莫成俊覺得這個時候，人多，可能會讓她不自在。

他本來想自己去的。但是他突然覺得，以后這樣的事情，能陪在林棲身邊的，也許只有安梓杰。

見到安梓杰的林棲展開了笑容。只是這笑容里藏著的悲傷被安梓杰看穿了。

安梓杰擁林棲入懷。輕輕拍著她的背：“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隱藏你的情緒，不用假裝堅強。我懂的，我都懂。”

林棲崩不住了，這幾天，她一直在以笑容示人，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笑有時候是個武器。

一件讓自己，讓別人都可以安心的武器。

“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林棲緩緩說出這一句話。安梓杰也忍不住傷心。

“不會的。你們總有一天會以另一種方式，在另一個世界里，遇見的。”安梓杰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這是奶奶離開時，媽媽對自己說過的話。他希望可以安慰到林棲。

回到學校后的林棲，每天上課，吃飯，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

室友們也什么都不問，但從那天以后，林棲再也沒和她們提起過她外婆的事情。

她把外婆藏在自己的心里。不敢輕易提起。以前想她，嘴角掛著笑，現在想她，眼角掛著淚。

林棲不喜歡這種想念的方式，所以她要把自己對外婆的思念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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