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好久,夢完黃金,又夢黃粱。
書桌上擺了一碟花生米,我翹著二郎腿,拿起酒瓶子喝了口燒酒,嗓子火辣辣的,嘴里有少許甘甜。
吧唧幾下,繼續打王者。
外面在融雪,比前幾天落大雪還要冷。
“又躲在屋里喝酒,你都快要成一個酒罐子了。”桑椹裹著毛毯,打開房門的一角,滿屋酒香,撲鼻而來。
“多好,多開心,真的是一點煩惱兒都沒有啦。”我臉蛋通紅,沖著桑椹笑盈盈的說。
“少喝點,等天氣暖和了,帶你出去散心。”桑椹貓著身子,搓了搓自己的手,嘴角微微打顫。
入冬后,家里暖氣就沒有斷過,可桑椹只要下床,就冷得要命,虛的離譜。
“好的好的,你快去床上躺著,我等會做午飯給你吃。”我回答。
“別,我點外賣,你還是不要浪費食材了。”桑椹連連拒絕,回了自己房間。
兩天前。
我興致勃勃的學做家常菜,桑椹超級積極的幫我試吃。
桑椹嘗了一口辣椒炒肉,捏著鼻子,咽也咽不下去,跑到洗手間嘩嘩的吐了。
我不信邪,自己嘗了口。
鎮靜不過三秒,也奔到廚房的垃圾桶里嗷嗷的吐了。
真的會謝。
念頭想到這里,我也覺得自己不要再浪費食材了。
啊,慘不忍睹,從早上六點鐘輸到現在晌午十一點。
公孫離祈雪靈祝,戰績里一整頁的失敗,除了很氣人,倒也很應景。
最開始學公孫離這個英雄的時候,橙子玩明世隱牽著我,跟著我滿峽谷的瞎跑。
明世隱殺了12個人頭,整局沒有死一次,都沒辦法帶我贏。
橙子拿排位陪我練英雄,輸了一局又一局,掉了好多顆星星。
橙子說,“沒關系,想學就慢慢學,我陪你。”
字字清晰的浮現在我腦海,猶如是橙子昨天才說過的話。
后來,我因為又菜又搶C位,被王者峽谷里的玩家罵了好多次。
我并不覺得冤枉或者委屈,只是想起橙子,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風吹得虛掩著的門,咯吱咯吱響。
自從上次在馬路邊遇見枕戈,我總是以為枕戈有一天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身邊。
比如門被風吹響,我在想枕戈會不會站在門外。
我出去買東西走在街上,會時常忍不住的轉頭向后張望,找尋枕戈。
手機收到新短信,我腦子里想起的唯一一個人是枕戈。
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期盼,是不是正常的反應。
讓我倍受打擊的是,我從來都沒有這般期盼過橙子。
橙子被關在部隊里嘛,他不可能出來找我,也沒有發過信息。
枕戈不一樣,枕戈愿意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會來找我,也會發很多信息。
想不通的是,這兩個人,表現形式天差地別,卻是相同的心思,如出一轍的不愛我。
我起身把門關得死死的,風吹不動分毫,屋子里沒有一點兒聲音。
枕戈一定就在周圍。
跟在我身后的背影絕不是錯覺。
我想起“分手后男方糾纏威脅”這類亂七八糟的新聞,心里慌的厲害,立馬把窗簾拉上,不透一點光。
當然不是怕枕戈,我是怕阿姨。
雖然我問心無愧,但是阿姨神經錯亂想殺人的時候,可不會管我是不是清清白白。
枕戈越是纏著我,阿姨就越恨我。
越想越害怕,又喝了點酒,心砰砰的跳,大白天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風聲鶴唳,緊張兮兮的。
小說和電影里面,一晃眼,二十年就過去了,各自有了各自的結局和造化。
可我每天,每小時,每分鐘,每秒的硬熬著,認真的虛度年華,看不透將來的路。
沒有社交,沒有呼朋引伴出去玩,一個人在房間里打十幾個小時的游戲。
人之初,性本懶。
連續畫了一個月的稿子后,我給自己放了個假,好好休息幾天,調整好狀態,再創作更有意思的作品。
結果,玩上了癮。
骨頭都散了,全身沒勁,畫筆都提不起來。
理想也被碎片化的時間,沖擊,瓦解,沒有剩下一點兒渣。
桑椹是怎么做到,冷得蒙在被子里瑟瑟發抖,也要抱著手機用備忘錄寫稿子的。
我太廢了。
我要是能廢得心安理得,還能快樂一點兒,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成為一個有價值的人”,這樣苛刻又說不出任何道理的念頭。
不過,我才不管這些嘞,中午困的死,窩在被子里沒多久,就呼呼睡去。
沒有意義的一天也是一天。
一覺睡到下午,肚子餓得咕咕叫,先前對阿姨的莫名恐懼也煙消云散。
拉開窗簾,沒有溫度的夕陽照進房間,我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出門覓食,順便在周圍溜達幾圈。
找了家面館,吃了一大碗面條。
腆著圓滾滾的肚子,雙手插兜,在街上散步。
走了沒多遠,馬路對面好像有什么熱鬧,女人刺耳的叫罵聲,聲聲入耳。
我停下來,半倚在一棵大樹旁邊,瞇起眼睛,隔得老遠,認出了枕戈。
女人嘴里罵著難聽的話,“木北”這個名字,被她啐了一遍又一遍。
距離太遠了,我看不清女人的全貌,總之,阿姨張牙舞爪,可恨可泣。
關于枕戈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邊的,阿姨又是怎么繼續纏上枕戈的,我沒興趣知道。
這場無聊的鬧劇,我連面都不想露。
枕戈好像往我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我皺了皺眉頭,不想多惹事端,大步離開。
至于枕戈和阿姨扭打成一團,旁邊的人拉也拉不住,兩人鼻青眼腫的慘況,都是咎由自取,報應輪回。
惡人自有惡人磨。
天黑了,我走在路上,鼻子凍得紅通通的,一回到家,就抱著安安在房間里玩。
我身上太冷了,安安用力掙脫出我的懷抱,不小心在我手上滑了一道抓痕。
“啊。”我疼得喊了出來,并對安安發脾氣,把一個空紙盒砸在安安腳邊,嚇得它“喵喵喵”的低聲叫喚。
其實只是一條白痕,沒有抓破皮。
我沒由頭的難過。我把它從那么小一只,悉心照顧,養得胖嘟嘟的,它抓了我。
別的貓啊狗啊,咬了我,我都不會這么難受。
桑椹聞聲,推門進來。
“不要跟一只貓置氣。”桑椹用肥皂幫我清洗了抓痕處。
“嗯嗯。”我低著頭應道。
橙子,人性何其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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