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遙隱在茂密的樹冠中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好像與這棵樹融為了一體。
她眼睜睜看著那幫人走來;眼睜睜看著他們從樹下經過;眼睜睜看著他們快速向著藏著野豬的那片林子跑了過去。
因為那邊野豬走動發出的響動,她還看見了那些人眼中的驚喜。
這是以為找到她了?
沈易遙就這么漠視地看著他們眼帶貪婪,摩拳擦掌地向著邊緣藏著地一頭野豬撲了過去。
有人端起了老洋炮,有人舉起了鐮刀,還有人手里的柴刀也在蠢蠢欲動著,這可不像不想弄出人命的樣兒。
要是她真的扛著一頭熊,筋疲力盡地被這群人堵在深山里,他們會不會真的放她毫發無損的離開?
端看他們現在一臉的狠意,也能猜出一二。
沈易遙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不仁我不義,沒得怨天尤人。
能不能在野豬群里活下來,就看你們是不是命不該絕了。
這幾人的命,沈易遙依舊不強求。
畢竟他們也沒追上她,沒真的對她造成什么傷害,但他們不依不饒跟到了這里,那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了。
要是他們有那個本事反殺一群野豬,她放他們一馬也不是不行。
沈易遙圍觀看戲,把自己隱藏的很好,氣息都掩藏了起來,不給野豬們發現一點兒端倪。
聽著那邊分不清是人還是豬在尖叫,已經亂做了一團,她的心理沒有半絲波動,甚至還想捧一丫西瓜邊吃邊看。
大概是因為人多?那邊的慘叫和嘈雜聲持續了挺長時間。
有人揮舞著鐮刀,臉上滿是驚恐地大叫著:“別,別過來,別過來!啊啊啊啊……”
那鐮刀的確鋒利,傷到了一頭野豬。在它的背上劃出長長的白印后,刮傷了它的耳朵,也激怒了它!
它猛地沖上前去,把人撞飛老遠,掉進了野豬堆里……
一陣慘叫伴隨著骨頭被踩斷的聲響,聽著格外滲人。
也有人嚇得把身上能丟的東西全都扔了,試圖用東西吸引野豬們的注意,自己則趁機轉身就逃。
可惜野豬不吃這一套,它們對正在移動著的活物更感興趣。
一頭公豬支著粗長的獠牙,一刨蹄子追了上去。巨大的獠牙正中紅心,一聲古怪的慘叫聲失了陽剛之氣,人也被挑飛了出去,再次被亂蹄踩踏。
嘎巴嘎巴的脆響聲中,那慘叫聲陰森而又可怕。
其他人基本都在反擊和逃跑之間二選一,唯有帶頭的那一個經驗老道的人不同。
他在野豬沖來的時候,一把扯住身邊一人甩向了野豬,緊接著將背筐快速丟開,背著老洋炮就上了樹。
他這套動作速度極快,別說是他身邊站著的人沒反應過來,就是沖過來的野豬都沒反應過來。眼前已經有了目標,啊啊慘叫著吸引了它的注意力,那上樹的人就被它忽略掉了。
沈易遙這邊無聊地都開始給那邊一群想弄死她的人掐點兒了。
“嘖,十分鐘都沒撐住,還一頭野豬都沒能撂倒,真廢物。”沈易遙撇撇嘴,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聲。
她也沒錯過那邊還有一人爬上了樹,暫時得了安全。
只不過嘛……她嘲諷一笑,遇上野豬群,上樹可是沒用的。
沈易遙的想法剛剛轉動,那邊一群野豬發現人都弄死了,卻沒聞到那股讓他們厭惡的火藥味兒,就開始躁動著又四處找尋了起來。
那些早都被踩踏拱咬得沒了人樣兒的尸體,被那么殘缺不全地扔在了原地,絲毫引不起一群殺紅了眼的瘋豬們半點興趣。
忽然間,一頭豬動了動鼻子,一雙黑亮亮的豆豆眼,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跟樹上的中年男人對上了。
男人緊張得手心冒汗,一時太害怕,根本沒辦法考慮后果不后果的,他瞄準了那頭豬就開了一槍。
“砰”的一槍,野豬“嗷”地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抽搐了起來。
沈易遙看得雙眼一亮,可算有人反抗了哎!
只是這一槍也像是捅了馬蜂窩,讓那一群跑得隊形散亂的野豬們,全都齊齊轉了過來。
母豬們帶著小幼崽調頭就跑,公豬們卻像是瘋了似的,向著那棵樹的方向不善的沖來。
那男人看到這一幕,臉色變了變,但卻仗著豬爬不上樹,夠不到他,心安了幾分,也算給了他一個反擊的時間。
不管怎么樣,只要它們爬不上來,還不就是看著他干瞪眼嗎?
今兒搭進去好幾條人命,他要是自個兒活著回去了,壓根沒辦法交代。
可要是他能把這么一大群的豬都給打死,也算是給這場意外中遇難的同村人報了仇。
不,不止報了仇,他能單槍匹馬拿下這么多的野豬,拿回去這么多的豬肉,那可是大功一件!
他將成為村里的殺豬能手!除害英雄!
說不定他還能借著這群野豬評個先進,破例成為勞模呢!
男人的心中一片火熱,穩了穩心神,填裝火藥的手不再害怕的哆嗦,卻又換成了激動地發抖。
好不容易再次裝填好火藥,男人開了第二槍,又一頭野豬倒地,跟癲癇病患者一樣,瘋狂抽搐了起來。
兩頭中槍的野豬并沒有死去,卻是倒地不起,拼命地掙扎著。
痛苦讓它們破壞著周遭一切能被破壞的東西,好不容易爬起,它們又更加瘋狂地沖向了那棵樹。
“咣咣”兩聲,一人環抱不住的大樹樹干發出了不堪重負地吱嘎脆響,那棵樹緩緩傾斜,眼看著被撞斷了大半。
兩頭豬這一撞,直撞得頭骨碎裂,卻依舊沒死。但它們也爬不起來了,倒在樹下蹬著蹄子,還在拼命地掙扎慘叫著。
那聲音像極了村里殺豬時的豬叫聲。
這聲音也徹底點燃了公豬群的怒火,尤其是那熟悉的火藥味,更是讓它們瘋狂。
攻擊性拉到了滿值的公豬們,全都擠向了那棵樹。
它們那一身樹上摩擦、泥地里果泥的“銅皮鐵骨”,又在那即將斷裂的樹干上加了一把子力氣。
終于,傾斜的大樹發出一聲悲鳴,依依不舍地跟它的樹根告別。
正在樹上裝填火藥的男人,因著這一變故,手上的火藥和炮子怎么都裝填不上。
還不等他準備好第三槍,人就從樹上砸了下來,還被倒地的冤樹恨恨壓住了一條腿。
“嘎巴”一聲,腿骨斷裂地聲響入了沈易遙的耳,緊接著是一聲驚恐至極的慘叫聲接踵而來。
沈易遙搖搖頭,無聲嘆了一句:“就說上樹沒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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