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勛眉眼微動,應承了下來。
等他看到籃子里飯菜都是雙份兒的時候,面上不由一柔,丫頭又在照顧他的特性了。
顧安勛拿出其中一份兒,細嚼慢咽地吃了。
另一份依舊放在籃子里,蓋嚴了小被子保溫。
他這邊剛吃好,還沒來得及起身洗碗,隔壁已經偃旗息鼓。
由于這里的房子一點兒也不隔音,劉大隊長的聲音十分響亮:“來兩個人把這兩個關牛棚去吧。其他人都散了,你們都不吃飯了是咋?”
人群呼啦啦地散開,顧安勛也起了身,快步來到門前,叫住了一身怒氣都還沒散的劉大隊長。
劉大隊長也知道這邊的房子不隔音,以為是李繼東和六丫說的那些話,讓顧安勛有了什么想法。
他的眉眼有些復雜,心里也挺擔心,他看好的這一對兒……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這可是他第一次應承了要保的媒,這還沒下定就要出了問題,他這面子也有些抹不開。
一時間,劉大隊長的腦子里轉悠的念想可是不少。
他也覺得有必要跟小顧好好談談,可不能讓這小子鉆了牛角尖兒。
這可是兩個人的終身大事,容不得一點馬虎。
劉大隊長是抱著要做和事佬,完成十分艱巨的任務的心情,邁步向著顧安勛走去。
之所以說是十分艱巨的任務,還是因為他那張破嘴。
要讓他斷個黑白對錯,他手到擒來。
但要讓他說和……他那張嘴就戳人心窩子的功力擺在那里,那就是勸分容易勸和難!
劉大隊長邊在心里打著腹稿,邊跟著顧安勛進了他那屋。
卻不想顧安勛將自己吃空的碗盤放到一邊,把籃子里的另一份擺了出來:“大隊長,這是丫頭給你帶的份兒。”
多余的話,顧安勛也沒說,看起來一如他往常的老實巴交。
劉大隊長卻一時腦補了不少東西,眉眼更加的復雜。
他也沒推辭,點了點頭,“哎”了一聲,上前坐到桌邊兒。
隨后看著顧安勛端出來的那一碗肉,一愣。
那油亮油亮的顏色,看著就讓人食欲大開。
“這……?”劉大隊長的臉上顯露出了絲絲茫然。
他有些懷疑地看向了顧安勛吃完還來不及洗的碗,上面熟悉的油亮,證明了不是顧安勛特意把肉菜留給了他。
顧安勛正要拿著臟碗去洗,聽到劉大隊長的遲疑,他順著劉大隊長的視線看了過去:“丫頭昨天把熊宰了,趁著新鮮燒出來的。”
劉大隊長眉眼動了動,聽出了這話里的意思。
那老些人眼紅的熊,已經下了鍋,這就等于已經沒了。
也挺好,省得被人惦記了。
想到那老大一頭熊,那他吃上一碗,應該也不算過分,劉大隊長這才動了動了筷子。
一口雜糧干飯,一口肥膩的大肉片子。
舒坦!
劉大隊長雙眼爆亮!
這肉本身應該是很柴的,哪怕是五花三層的部分,那也該是瘦的柴,肥的膩。
大山里的老熊,可沒想象中那么好吃。
他小時候就吃過三舅姥爺獵的熊肉,那味兒……老沖鼻子咧。
他舅姥姥倒也沒什么花樣,就是直接下鍋呼熟,撿些嫩的給他蘸醬油吃,剩下的放些酸菜土豆繼續燉。
里面的大姜片子半指厚,放了整塊姜下去,味兒也還是沖得很。
吃起來也是真不咋滴。
可眼前這一碗可就不一樣了,肥而不膩,瘦而不柴。
這哪里像是昨天那頭老熊身上的肉?
說是小熊崽子他都信!
劉大隊長本來還想一邊吃,一邊跟顧安勛說說話來著。
可這第一口肉進了嘴,他就停不下來了。
等他停了筷子的時候,飯碗里只剩一口飯,肉碗里也就一口肉湯了。
劉大隊長把那一口飯掃進了那點兒肉湯里拌了拌,然后又一口沒糟踐的全都劃拉到了嘴里。
吃完了這最后一口,那種滿足感,讓他長長呼了一口氣。
吃得飽飽兒的,是真舒坦!
劉大隊長一抹嘴:“黑丫兒做飯可真香!你小子可是有口福嘍!”
說完,他忽然想起了正事兒,臉忽地一板:“小顧啊,你跟叔兒說實話,當初黑丫兒是被砸暈后,被你發現的?還是你燒糊涂著,被人塞進了你被窩兒的?”
他想到了李繼東和六丫翻供的那些話。
他們如果是清醒的,這話可信度還可能有水分。
可人是中了蛇毒之后開始胡言亂語的,跟當初的李鐵柱幾乎一模一樣。
這話的可信度就極高了。
上一次李鐵柱的事兒,可是讓他記憶深刻。
誰能想得到他母親叫木子這一茬上?村里登記的李鐵柱的母親叫小池。
當時他們都還以為她沒有姓,哪里知道,小池是她母親的姓氏,木子是名。
小池木子……這他奶奶的一連上,可不就扎眼了嗎?
那牛家的婆娘叫李翠玲,是李鐵柱的大堂姐,兩家沾親帶故的,走的也近。
要不是李鐵柱自己叨叨出這些來,那些個老黃歷又上哪查得到去?
本來當年兵荒馬亂的時候,他們這邊就是重度淪陷區,那是一村子一村子的死人。后來再安家落戶,那就天南海北哪的都說不清了。
渾水摸魚一兩個特征不明顯的外國人,實在太簡單了。
經了那一次,劉大隊長久久不能平靜,總想把大柳村挨家挨戶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挖出來曬一曬。看看有沒有滿是海帶味兒的家伙深藏不露!
如果說上一次李鐵柱的事兒,讓劉大隊長還沒反應過來,重點還沒落到那特殊的蛇毒上。
這回同樣的事情發生之后,他開始察覺到不對了。
以前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蛇呢!
你說它有毒吧,毒性還不是很強,不會立馬就毒死人,但全身紫脹著的倒是挺嚇人的。
你說它沒毒吧,真不去管的話,怕是人腫著腫著也能腫死。
這就已經很少見了。
更少見的,是哪怕毒血擠出來,蛇藥用上了,只要這人沒徹底消腫……那心里有多少秘密都藏不住。
都不用誰特意去問,他自己就嘚啵嘚啵地全說了。
這種蛇……別說是他,就是他爹都沒見過!
劉大隊長從剛才就一直在琢磨,這到底是什么蛇?
難道……是從深山里挪窩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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