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瑛搬了一個椅子坐在書桌側面，歪著頭看著陳教授在紙上徒手畫出心臟旁邊的組織結構。

來時程瑛只把頭發松垮地扎了一下，現在不免從肩頭滑落，落到眼前的桌面上。

程瑛覺得煩，就用腕間的發圈隨手把不老實地頭發盤了起來，讓它們動彈不得。

陳泰清正畫著，感受到動靜，下意識地抬頭往程瑛那里瞟了一眼。

他瞟了一眼轉回來，結果立馬又看了過去。

“？”程瑛不明所以，和他對視著，眼神里滿是疑惑。

陳泰清又是一臉深思，“我真的像是在哪里見過你。”

嗨，程瑛還以為是什么事呢，“興許是咱們在大街上碰到過吧，教授您還是接著講吧。”

但是陳泰清不甘心，要是平時看見誰長的熟悉也就算了，但關鍵是程瑛的臉就好像昨日還見過一樣，脫口而出的名字就偏偏想不起來了，讓他一口氣梗在心頭。

“真的見過。”陳泰清不死心地說了一句。

程瑛見此也仔細想起在哪里是不是見過陳教授，但她天天兩點一線，這里離研究所也挺遠的，陳教授根本沒機會見到她。

她又不是什么大眾臉，也不會是陳教授見了誰都覺得像她，于是玩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大明星，誰看了我都覺得面熟，您就別想了。”

“大明星？”陳泰清嘀咕一遍，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來了，“對了，你是不是拍過一個廣告？”

“那張我愛人買什么化妝品送的明信片到現在都被我閨女貼在墻上呢！”

陳泰清不提的話，程瑛都忘了自己還拍過廣告了，而且妝前妝后陳教授還能認得出來，實屬不易。

陳泰清想起來之后，看著程瑛嘖嘖稱奇，“我閨女天天看你的照片，就想長大之后和你一樣漂亮，但沒辦法，父母的基因就擺在那，我看著她的臉就知道她長不出你的樣子。”

“……哪有當爸爸的這么說自家閨女的。”程瑛小聲吐槽了一句，“再說您也不丑啊。”

“沒辦法，做人要懂得知足，為了生她，她媽已經很努力了，再多的也沒法奢望了。”

“那您也努力努力。”程瑛隨口懟了一句，看陳泰清把話題越扯越遠，趕緊道：“教授您還是快把圖畫完吧。”

程瑛發現陳泰清突然就變得不太正常，剛才人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這會兒就隨意了許多。

沒辦法，發現明信片上拍廣告的人突然成了自己的編外學生，任誰都會有一些恍惚感。

但對程瑛來說好處也不是沒有的，陳泰清的態度肉眼可見地更熱情了一些，愿意為她付出的jing力也遠超她的想象，更是在教學結束后邀請她晚上去家里吃飯，理由就是“他閨女特別喜歡她”。

但程瑛真的沒什么空，就連上午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只得婉拒了陳教授。

陳泰清聽到后很是惋惜，但也沒有繼續勉強，只說程瑛什么時候有空了一定要去他家吃飯。

“一定一定。”程瑛沒有再拒絕。

程瑛走的時候正趕上午飯，跟著陳教授去醫大食堂里蹭了一頓。

大鍋菜吃著只能算是湊活，沒有研究所的食堂好吃，但程瑛現在也不掬什么飯菜，把肚子填飽才是第一要義。

吃完程瑛回去的時候，走在路上突然對自己之前拍的姿容的廣告感興趣了。

她之前拍完，那邊的人說是哪天可以去看成品，但是她當時在做項目，就沒有去看。

這都一年多了，她這個正主竟然都不知道自己拍了什么出來。

不過想來估計姿容他們公司也狠不下心花大價錢宣傳，不然到現在也不會只有陳教授一個人認出了她。

程瑛沒有一點沒能給公司帶來收益的愧疚，反而暗喜，最好沒人認識她，不然出名了也是挺麻煩一件事。

程瑛先回了住處把陳教授講的內容整理了一遍，下午才去了實驗室。

之前說他們實驗后期要去借設備，葉廣良申請過后，所里直接給他們對接了一個電子廠。

程瑛對這塊內容最熟，后期任務也主要由她負責。

廠里雖然給他們項目組對接了一個電子廠，但具體的合同什么還是要他們自己去談。

聽見葉廣良問誰想要去談合同，程瑛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想知道誰會攬下這個活計，結果就發現他們都躲開了她的目光。

程瑛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子不妙的感覺，一抬頭正好對上葉廣良的視線，再看其他人不是看天看地就是在扣指甲。

果然，“那就程瑛去吧，正好可以和電子廠的負責人熟悉一下。”葉廣良直接拍了板。

坐在程瑛旁邊的吳雍終于松了口氣，拍了拍程瑛的肩頭，“小程加油。”

其他人也都一臉鼓勵。

這事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是和其他兄弟研究所的實驗室借設備還好說，大家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和這種廠子談就很麻煩。

什么場地啊借用的時間啊還有價格問題，廠子那邊就一直不停地在這些方面上和他們扯皮。

他們平時哪見過這些彎彎繞繞啊，去談一次合同能煩的不行。

你說你扯這些，錢又不能進到你口袋里，大家都是為人民服務，能不能少一點套路多一點真誠？

反正他們去過一次就不想再去了。

所以這會兒聽葉廣良提起借設備的事，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坑一把小程。

沒辦法，誰讓她來得晚不知道這回事呢。

程瑛莫名其妙地就被派去談合同。

但好在葉廣良也不算太不靠譜，晚上把程瑛留下給她講了講他們的預算。

說實話，這個錢別說電子廠了，就連程瑛都替他們感到磕摻。

就那點錢估計連一條生產線少開一天的損失都抵不過，更別提他們還要用至少一個月了。

葉廣良和程瑛把預算說了之后，就擺出了一副無賴相，他知道這個價錢很苛刻。

但沒辦法，他們課題組就剩那么多錢了，至于怎么談下來，就要靠程瑛自己想辦法了。

都是貧窮惹的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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