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第一次冷戰了,從他下車后兩人就沒再聯系。
雖然涂筱檸自己也沒找他,可她很討厭這種感覺,這種如同失聯沒有安全感的狀態。
凌惟依一直是獨居的,她父母都在老家做生意,有時候周末齊郁過來也會留宿,兩人過過二人世界。
第二天正逢周末,涂筱檸在她家住了兩晚,當然婆婆那邊她還是每天不會落的,她掩飾地也很好,至少婆婆沒看出來他們之間有矛盾了。
“你這樣子仿佛讓我回到了大學。”這天凌惟依看著她說。
涂筱檸蜷抱著雙腿坐在她家沙發上,視線落在放躺茶幾的手機上,已經靜看了好久,兩天都這樣。
“不,比大學還夸張!”凌惟依又補充一句。
涂筱檸沒理她。
凌惟依嘆氣,“你想人家就打個電話唄,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哪有那么多隔夜仇。”
“誰想他。”涂筱檸終于說話了,卻否認。
“你別裝了,你那臉那眼神就寫著‘我想死他了’。”
涂筱檸甩給她一個抱枕。
昨天在凌惟依的鼓舞下她去買了驗孕棒,到她家就測了一下,她當時坐在馬桶上又害怕又糾結,最后她磨磨唧唧不敢看,凌惟依幫她看了。
“別愁了,沒有。”她把驗孕棒朝她眼前一亮。
涂筱檸一看,一條杠,她沒經驗,趕緊翻翻使用說明書,上面說一條杠是陰性就是沒懷孕,要兩條杠陽性才是。
忐忑的心終于下落,可又好像隱隱作痛起來。
“你他么的,你說說你涂筱檸,你要嚇誰?別說你老公了,我都要被你嚇出心臟病來了。”當時凌惟依還在噼里啪啦罵她。
她卻一個字都沒再聽進去。
她又看看自己手機,穩穩地躺在那里,毫無動靜。
那一瞬間趙方剛說過的話就重新涌入腦海,她閉了閉眼把頭埋進撐起的雙腿中。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她立馬抬頭,看到是個企業打來的,眸光又黯淡了下去,然后跟平時一樣正常接電話。
后來她就不看手機了跟凌惟依一塊兒看電視,凌惟依在看什么綜藝,笑得很夸張,要斷氣那種,可她看了半天卻什么感覺都沒有,一點都笑不出來。
越看越無聊,她去了趟洗手間,坐下才發現自己沒帶手機,剛要起身就聽見凌惟依噠噠噠地腳步聲和自己在震動的手機。
“快快快,你老公的電話!”凌惟依遞給她。
他在她手機的備注是J先生,凌惟依不是傻子,一看就懂。
涂筱檸下意識地伸手可又懸在半空,她咬咬唇又收回了手。
凌惟依看看她,“你干嘛?”
涂筱檸不說話。
凌惟依急死了,“臥槽你別作啊涂筱檸,人家不給你打電話你眼巴巴望著,給你打了你又端著,你要怎樣?”她雙手一叉腰臉也一拉,“這不是我要說你啊,以前你跟陸思靖談的時候,你們哪次冷戰是他主動給你打電話的?還不都是你傻不拉幾放下臉面去找他?不管誰錯你都是最先低頭的那個。”
手機不響了,凌惟依往洗手間臺盆上一放,“現在這個,不說冷戰對不對,至少人家先給你打電話了,哦,你倒好又不肯接了,涂筱檸你別仗著你老公寵你就肆無忌憚欺負人啊。”
涂筱檸一愣,寵她?他寵她嗎?
手機只消停了一會兒又震動了,凌惟依看她不動白了她一眼,自作主張幫她接了。
“喂,姐夫。”
紀昱恒沒料到是凌惟依接的,沉默了一會兒先跟她打招呼,然后才問,“檸檸不在家,是跟你在一起嗎?”
凌惟依故意說,“哦,你出差回來了啊?筱檸她跟我在一起呢,這兩天住我家。”
涂筱檸抬頭看她,皺著眉,又被凌惟依沒好氣地瞟了一眼。
紀昱恒嗯了一聲,說,“這兩天麻煩你了,你家在哪里?我來接檸檸。”從頭到尾語氣都不緊不慢,謙和客氣。
“姐夫你這話說的,我家就是筱檸家。”凌惟依有些不好意思,老老實實報出來自家地址。
電話掛斷,涂筱檸說話了,“叛徒。”
凌惟依把手機扔還給她,“叛你妹,真的,你老公挺好的,至少先低頭了,又出差剛回就找你來了,不是我哪壺不開提哪壺,人啊一對比就出來了,他真比那陸思靖強太多了。”
涂筱檸拿著手機看著黑漆漆的屏幕,一言不發。
沒多久凌惟依家門就被敲響了,涂筱檸躲進了房間,把門鎖上了。
她聽到凌惟依
去開了門,兩人互相打了招呼說了會兒,就有腳步聲朝她房間走近,那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穩。
他沒直接扶把手開門,而是先敲了敲門。
“檸檸。”他聲音清郁,卻帶著一絲微喘。
涂筱檸靠著房間門沒吱聲。
“這兩天工作很忙,沒顧上你。”他在門外說,頓了一會兒又道,“對不起。”
他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涂筱檸呼吸一滯。
他又敲了敲了門,“回家好嗎?”
她手已經放在了門柄上,卻像被定住了,遲遲沒按下去。
僵持了一會兒,他挪了挪腳步。
凌惟依看不下去了,說,“姐夫你別理她,我給你找鑰匙。”
“不用。”紀昱恒卻制止,他看看那道緊閉的門,有些抱歉地對凌惟依開口,“讓她再靜一靜,麻煩你照顧她。”
凌惟依撓撓頭,覺得他太客氣了,“別這么生分,我跟她的關系那就跟親姐妹差不多,她可能還在鬧脾氣,一會兒我說說她。”
紀昱恒沒再多言,跟她道別離去。
聽到關門聲的那一刻,涂筱檸的心又像跟著什么落下去了,她走到陽臺看到他慢慢走出的身影,他依舊俊挺頎長,路燈照在他身上卻顯得冷清孤寂,陪他的只有地上那道被拉長的影子,他走得極慢,可踏出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了她的心尖。
凌惟依敲門了,“涂筱檸,人家都道歉了,你有點沒意思了啊。我建議你還是去看看你老公,他手上脖子上全是紅疹,一塊塊的我看著都瘆人,有點像蕁麻疹。”
她還要敲第二下的時候門開了,涂筱檸正眉頭緊鎖地看著她,“你說什么?”
“蕁麻疹啊,你老公的身體你不懂嗎?”
涂筱檸拖鞋都沒換就跑了下去,可是明明剛剛還能在陽臺上看到的人,這會兒卻像飛了,再也尋不到。沒看到他人,涂筱檸很急,又覺得他不會走太遠,就拖著鞋往前追。
初冬的天有些冷,她沒穿外套,身形單薄,耳邊有呼呼的風,吹得她發絲跟腳步一樣凌亂,就像初中時候參加八百米,也不知道終點什么時候才能到,可就是牟足勁要往前跑,生怕一個不小心就錯過了什么。
果然跑了一會兒,她看到了他孤挺的背影,心里一下子就
被填滿了,那種熟悉的復雜情緒又冒了出來,從她的血液里滲透向身體的每個角落,這次她沒再抑制住,任由它像螞蟻般密密麻麻地爬著。
她又朝他走近了幾步,想張口喊他,卻像噎了東西沒能喊出來,他還在獨自走著,腳步緩慢。驀地,像是感覺到她的存在他停下腳步回眸。
兩人視線相遇,涂筱檸凝視著他,明明就只有兩天未見,卻像時隔已久。
她邁了邁步,慢慢走到他跟前,走近了才看清,跟凌惟依說的一樣他脖子上襯衫卷起的手臂上都是一塊一塊的紅疹,觸目驚心。
她鼻子一酸,啞聲問,“怎么回事?”。
他用臂彎掛著的西裝掩了掩手臂,“蕁麻疹。”
“怎么出去兩天就蕁麻疹了?你這人都不知道照顧自己。”
他視線還落在她身上,有風吹來,她光腳穿著拖鞋,也沒著外套,他將自己西裝披到她身上,“別著涼。”
她觸觸他的手,又問,“癢嗎?”
她小的時候不知碰了什么過敏,發過一次蕁麻疹,渾身癢得半夜站到父母房間門口大哭,那種仿佛有千萬只蟲又爬又咬的感覺難過得根本無法忍受,尤其到了晚上會反復發作,折磨人簡直到崩潰,可他皮膚現在的狀態分明比她那會兒還嚴重。
他沒作聲只握住她微涼的手。
涂筱檸比他急,拉著他就要走,“現在就去醫院。”
他反拉她,她回頭也不給他說話機會,“不去醫院你要被癢死嗎?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他手上的溫度是她熟悉的溫熱,兩人站著,他又凝了她一會兒,昏黃的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此刻正交疊在腳下。
“你先回去換衣服。”最后他說。
涂筱檸看看自己,穿著居家的長袖和拖鞋,頭發凌亂,又隨意又邋遢,這樣確實不能去醫院。
她跟他說,“我去去就回。”
他未松手,“我陪你去。”
涂筱檸心急地直接抽回手,“你去車里等我,我很快的。”然后一路小跑。
兩人到醫院掛號皮膚科,醫生說暫時看不出過敏源,也可能是近期過于勞累導致免疫力下降所致。
“平常喝酒吧?”醫生寫病歷的時候抬眸看了他一眼。
“嗯。”
醫生搖搖頭,“你們就仗著年紀輕透支自己的健康吧。”然后病例本遞過去,“內用外敷,最近不要再飲酒了,注意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命卻只有一條。”
涂筱檸接過病歷本,“知道了,謝謝醫生。”
走出診室,涂筱檸就說,“你看,醫生也讓你少喝酒。”
紀昱恒一只手插進褲袋里,“誰都知道酒非好物,可干營銷哪能說不喝就不喝。”
涂筱檸撇嘴,“如果百萬年薪要用你的身體健康來換,我寧可不要。”
紀昱恒腳步停頓,涂筱檸又來拉他,“反正這兩天你得給我熬著,不許再喝了。”
他嗯了一聲,兩人正好走到取藥處。
看他臂間比先前更明顯更密集的紅疹,涂筱檸都覺得癢,她問,“你不癢嗎?”
他也不否認,“癢。”
“那你怎么忍得住?”
“靠毅力。”
“也是,你們學霸從小自控力就好,我小時候得過一次蕁麻疹,越癢越抓,越抓越癢,最后弄得我精神都崩潰了,換了我,我絕對熬不住。”涂筱檸說著抬起他手臂,忍不住想幫他吹吹,覺得這樣會比直接用手抓好一點。
紀昱恒好像知道她要干嘛,將她拉到自己身側說,“沒事,不碰它慢慢就習慣了。”
涂筱檸就沒再碰他,前面有人拿好了藥空出位置,他們向前走了幾步。
涂筱檸看看腳下,突然問他,“你剛剛為什么跟我道歉?”
醫院來往的人很多,他一直牽著她的手,良久,她聽到他冷靜卻又柔緩的聲音。
“是我之前沒注意,讓你害怕擔心懷孕,讓你沒有安全感,是我不好,所以對不起。”
涂筱檸定在原地怔怔望著他,有好多情緒交織在一起如決堤的水朝她胸口涌來,那一刻才算真正明白過來,原來她的心早就不屬于自己了。,,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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