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捧著他的臉,問:“我是誰?”
“宋……”
傅景翊看著她近在咫尺的雙眸,卻如此也說不出第二個字。
他垂下頭,下巴抵在她的肩窩。
宋寧感覺到脖頸處濕透了,抱緊他,哄著他說:“我不問了,都沒關系,你開心就好,我也愿意。”
傅景翊久久靜默,久到宋寧心慌。
他放開她,體溫離開了自己,宋寧的身子頓時被涼意籠罩。
她只是問了她是誰而已,難道他一直以來對她的寬容,都是因為她像太子的母親嗎?
“祁元朝的男子隨你挑,你要誰,哪怕是個親王,朕也讓他娶你為王妃。”
他在邊上平躺,說出的話明明是恩賜,卻又像寒風掠過,涼薄無邊。
宋寧的心沉沉下墜。
她只是要榮華富貴嗎?是嗎,是個男人都行?
她努力讓自己嗓子聽起來不沙啞。
“皇后她,也一定很愛皇上吧。”
傅景翊苦笑,“她或許從來沒有愛過朕……朕常常在掙扎,想走出來,卻又不能。”
宋寧靠過去抱住他,依偎在他懷里。
“那如果我不要什么親王,就想要你呢?”
“我可以不要名分,等皇后回來了我就走,她不回來就讓我陪著你。不要趕我走,沒有我你會孤苦的不是嗎。”
宋寧也沒有想到,自己成了這樣卑微的人。這樣糾纏不肯放手的人。
“這樣好不好?”
傅景翊沒有說話。
她去摸他的臉,摸到一片濕潤,她捏起被角給他擦,擦著擦著,低下頭在他喉間突起上嘬了一下。
直到結束他都沒再說話,宋寧也不敢再問她是誰這樣的問題,就靠在他胸膛上,感受他胸膛的起伏逐漸趨于平穩。
“怎么樣?”她問。
傅景翊愣了一下。
宋寧自顧自道:“不說話就是不滿意了。”
她又纏上來,傅景翊反扣住她作亂的手,啞聲道:“是你覺得還不夠吧。”
“不夠,”宋寧挑釁道,“陛下出師未捷,尚能戰否?”
傅景翊揚了揚眉,“死戰,不降。”
她再醒來的時候,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身邊,身邊是空的。
今日是休沐日,皇上不必去上早朝,可是他到點必醒,大概是去御書房了。
他起身的動作很輕很輕,輕到沒有鬧醒她。
宋寧抱著被子在綢軟的被單上翻來翻去,翻翻他一直以來躺的位置,突然羞紅了臉,把自己的臉埋進了被子里。
太興奮了,這一醒,就根本睡不著了。
她起來,在床單上找了一遍。
她找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把被子的每個角角落落都看了個仔仔細細。
最后她懵掉了。
站在床前抱著被子,越想越崩潰。
落紅哪里去了?
怎么可能沒有呢?
一個時辰前。
傅景翊坐在床邊穿靴的時候,還往熟睡的她看了一眼,同情而惋惜。
聽說太監因為自身缺憾,那方面對媳婦尤其暴虐,想來宋寧受了不少苦頭。
踏出寢殿,他對宏公公說了聲。
“讓禮部去擇個日子,封妃。”
“是。”
封個嬪妃在皇室中實在不是稀罕事,可傅景翊親口交代擇日子的,至今才第二回。
顯而易見,這封的會是誰。
傅景翊上了御輦,又交代宏公公,“先別告訴她,朕想給她個驚喜。”
宋寧竟然以為他真的會讓她無名無份的呆在身邊,這不可能,那跟沈復有什么區別。
御輦高高抬起,他靠在輦上,想起宋寧,唇角不知不覺中揚起。
這個小妖jing纏了他半夜,到后來他都想求饒了,可是男人的自尊不允許他認輸。
累是累了點兒,不過他喜歡。
一盞香爐,一壺清茶。
他和幾位大臣在太極殿里靜等。
午時前,在城外接見使臣的沈復,進宮將降書中的內容一一陳述,還呈了一副畫像。
“使臣說,這畫像里是羽國失落多年的公主,數月前聽聞在我朝宮中,只要皇上送還公主,羽國便會將降書中的內容一一實現。”
降書的確很有誠意,羽國向祈元朝進獻黃金五十萬兩,五座城池。
只是宮里何來羽國公主。
傅景翊沒有看那畫卷,只說,“按這畫像去找人便是。”
只一個宮女,便能換戰事平息和如此豐厚的賠償,自然是值的。羽國岌岌可危,可對于祁元朝來說,太多將士枯骨埋他鄉,傷亡付出也夠慘重了,再打下去難免傷及國本。
沈復跪著未起,道:“皇上,無需尋找,畫像中是乾清宮中的近侍女官,宋寧。”
傅景翊神色滯住。
宏公公從沈復手中接過畫像,呈給皇上。
他推開畫卷,果然,畫上正是宋寧。
“胡說八道,”傅景翊冷冷道,“這女子分明是祁元朝人的長相,怎么會跟羽國扯上關系?”
幾位大臣紛紛離座跪地。
“皇上,此人到底是不是羽國公主不重要,如今羽國只是要個宮女而已,我朝不能不給啊。”
傅景翊沉聲道:“沈復,去給使臣回話,宮里沒有羽國公主。要么留下降書,要么我祈元朝踏平天峽關,到時候朕要的,就不只是五座城池了。”
使臣的回答是,給皇上十日的時間考慮。公主換降書,不然這仗就繼續打。
傅景翊在御書房里呆到很晚,將記錄羽國王室相關的冊子看了又看。
羽國王上只娶過一位祁元女子為妃子,可那位女子也就生下過一個男孩兒,并且早夭,孩子死后那位女子便瘋了,從此再無寵。
其他妃子都是羽國人,羽國人與祁元人相貌大相徑庭,絕生不出宋寧這樣的模樣。
宋寧不是公主,為何羽國王上指定要她?
他想多了頭便疼。
這一天里,多位大臣跪請見他,請求他答應羽國的要求。
可是他必須要先弄明白,羽國究竟為什么要宋寧,在這種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看似輕如鴻毛,卻未必。
“皇上……”
秀月一開口,傅景翊便打斷她。
“找到蕭承書了?”
秀月搖搖頭,“他最后的蹤跡在九黎山外,除此之外再搜尋不到了。”
“岐州康家,一個活口都沒有了?”
秀月點頭,“確實,全都死絕了。”
傅景翊深嘆一口氣,如此一來,從何去深究她的來歷。
“宋寧還不知道吧。”
“宮里都交代了,在宋寧那里嚼舌根的絕不輕饒。”秀月說,“可是皇上就沒有想過開口問一問宋寧,從她那里了解她的身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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