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翊持著她的手踏入大殿。
清辭頂著好幾斤重的頭飾,腦袋卻不能晃一下。這她練過的脖子都這么累,沒練過的人咋辦?
平日里她的頭飾都就簡,每到這種場合她就感嘆,沒兩下子是不配做娘娘。
清辭落座后,注意到坐在右側的北濱使臣慕容恒,慕容恒是北濱王后的侄子,在北濱是武職重臣,亦是儀表堂堂,舉止進退有度。
歌舞入宴之前,慕容恒出席向皇上行了個北濱禮儀。
“我代北濱王上向陛下獻上國寶,還請陛下笑納。”
傅景翊淡淡道:“貴國有心了,只是不知北濱國的國寶為何物?”
慕容恒頷首,“國寶就在殿外,只待陛下允準入殿。”
傅景翊微微點了下頭,慕容恒便退一步站到一旁。
北濱的四位屬下抬著一塊桌面大晶瑩剔透的碧玉入殿,玉上坐著位白紗蒙面的姑娘。
這玉是極好的,通身清透潤柔,只是眾人的目光更多的落在了這位蒙面姑娘的身上。
北濱著裝大膽暴露,這位姑娘的雪肩,曼妙的纖腰和小巧的肚臍皆袒露在外,如瀑墨發散在肩上,落垂腰間,堪堪將嶙峋的鎖骨遮住一些。
白紗隨遮住了鼻眼,露出的一雙眉目嬌媚無邊。
清辭突然覺得,這世間,能壓得住她足下美玉光彩的,似乎她一人。
慕容恒道:“這是我國艷絕天下的玉公主,今日獻給祁元朝陛下。”
北濱王上第九女,生母本就傾城之貌,九公主出生恰逢春至,一夜之間百花齊盛,王上大喜,賜名為鸞冰玉。
玉是北濱立國之物,在北濱普通人不配以玉為名,而王上賜了九公主玉字,足見寵愛。
偏她的相貌也絕艷出塵。
這是北濱王上最引以為傲放在心尖上的公主,稱為國寶也合宜。
清辭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這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識的看了眼身旁的人。
傅景翊眼色淡淡,薄唇微啟,清辭搶在他前面,擅自說:“公主可先在宮中住下,若一切習慣再留在此地,公主若不習慣,隨時都能回去。”
鸞冰玉從玉上下來,向皇上行了個祁元朝的扶簪禮。
“這位就是貴妃姐姐吧,為了留在祁元朝,我在北濱王宮里習了一年的祁元禮儀,也吃慣了祁元的食物,今后還請姐姐照顧。”
清辭又說:“婚姻大事不可草率,公主還是在宮中留住些時日,祁元朝還有無數優秀的世家子弟……”
“貴妃姐姐,冰玉要嫁就嫁祁元朝最尊貴的男子,冰玉非陛下不嫁。”
清辭臉上的笑容有些垮了。
傅景翊卻道:“貴國割愛,朕會珍惜這份情誼的,擇日封妃。”
凡凡搖頭晃腦的在背書,清辭陪在他身邊,心里想:異國妃嬪即使生下皇嗣,景翊也不可能將其立為太子的。憑這,她也沒必要太在意。
可是那位玉公主美貌如斯,袒露的雪白肌膚連她一個女人看了都心神蕩漾。
也難怪傅景翊毫不猶豫的封妃了。
小舞見她心緒不寧的,對她說:“那是什么場合啊,收下公主代表著接受北濱的示好,皇上怎么可能拒絕?”
“我沒有叫他拒絕啊,我只是說讓公主住幾天了解一下才考慮做不做妃子。”
“我的小祖宗,考慮什么?人家遠道而來,習了一年的祁元禮儀,考慮一下就走了?她就是愿意回去,北濱容得下一個被退貨的公主?”
清辭也明白她說的道理,可這心里就是很不舒坦,“他把玉芙宮給她,特地指了個帶玉字的宮殿,他有心了。”
小舞嘆息,“你不是不知道,他是皇帝。”
傅景翊下朝后沒來鳳鸞宮,清辭就找去了乾清宮,得到的答復是:皇上去了玉芙宮。
清辭想去玉芙宮看看,被蓮兒死活給勸住了。
“使臣還沒走,這兩天皇上演也得把對玉妃娘娘的寵愛演出來,您可千萬別鬧。”
“我沒有想鬧。”
清辭說完就出了趟宮,去陸平謙的府上找了陸丹惠,什么話也不說就抱住她。
陸丹惠抱著突如其來,突然撲進懷里的清辭連連嘆息,“他是皇帝啊……”
“我懂。”清辭說,“什么也別說,讓我抱抱。”
傅景翊陪著鸞冰玉吃了頓點心。
鸞冰玉穿得風涼,舉止倒幸虧沒有太輕浮,不像某些妃嬪一樣喜歡有意無意的去碰到他。
“陛下過來玉芙宮,貴妃姐姐要不高興了。”
傅景翊也想到了這個,一會兒肯定得去哄她。
鸞冰玉笑著說:“貴妃姐姐醋意真大,私底下跟陛下您鬧鬧也就罷了,昨日那樣的場合她竟然如此不識大體,要替陛下您做決定。”
傅景翊淡淡目光落在她臉上。
“她善良,不想你在宮里枉費余生罷了。”
“怎么會是枉費呢,”鸞冰玉給他倒了杯酒,嫵媚一笑,“能陪在陛下身側,與有榮焉。”
沒來由的,傅景翊心里想,這個女人若是去青樓肯定能做個花魁。
鸞冰玉一個眼色,她的婢女都盡數退出去,還帶上了門。
傅景翊脊背開始發涼。
鸞冰玉手伸到他腰間,握住他腰間那塊翡玉,牽引著他往床上去。
傅景翊站定在那里,道:“祁元的規矩,要等禮部擬好日子,那一日你受封為妃,才能與朕有肌膚之親。”
鸞冰玉微微詫異,“可我聽說不是這樣,陛下可以在任何時候寵幸任何女子。”
“胡說,”傅景翊正色道,“為君若能胡作非為,與禽獸何異。”
鸞冰玉握著他腰間佩玉的手還是沒有松開,一雙美目凝望著他。
“陛下可以對我胡作非為,冰玉生來就是陛下的人。”
傅景翊心想,那你真是倒了血霉。
“朕還是希望先給你名分,耐心等等。”
其實他也知道,短暫的敷衍沒什么用,他最好是真實寵幸了這位公主,待她誕下皇嗣兩國友誼更為堅固。
他并非不想做個政治種馬,可是這位公主稍稍靠近一點,他就開始懼怕了,仿佛下一刻就要當面嘔出來。
傅景翊又覺得不是他的問題,鸞冰玉這么好看一張臉,偏要穿的跟青樓女子似的,他就難免泛惡心。
才不是他有病,也不是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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