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如今在教授院吃飯比在李家的次數還多,油和調料什么的早就放了不少在這邊,每隔兩三次也帶主食,這一次,除了七只大膏蟹之外,林蓁還拿出了一大包粗鹽。
粗鹽是用來做鹽焗蟹的。干鍋下鹽,翻炒至鹽熱,再把膏蟹放進去,用鹽360度覆蓋住蟹身,燜焗十五分鐘左右,鹽汲取自柴火的高溫就能把膏蟹逼熟。
清蒸膏蟹就更簡單了,蟹碼在盤子里,上面覆蓋幾塊姜片,開水下鍋蒸十五分鐘左右。
只有避風塘炒蟹的做法稍微復雜。
先前缺的面包糠林蓁在前兩天做好了。那日她不是做叉燒包嗎?餡包完了面皮劑子還剩幾個,她就重新揉了做成饅頭,饅頭切片之后烤干,再粉碎就是面包糠了。
油鍋先炸碎蒜和面包糠,再炸蟹塊,然后鍋里留底油炒香姜片、蔥段、豆豉,加入蟹塊,再下白糖、生抽、米酒和鹽,翻炒入味后再倒入炸蒜和面包糠快速炒勻。
秦崝和阮教授最喜歡的就是這個避風塘炒蟹,覺得蒜蓉和面包糠甘口香脆,蟹塊外酥里嫩,蒜香味與豉香味十足。
林蓁和小衍彥更喜歡的則是鹽焗蟹,橙紅的蟹膏鮮味濃郁,雪白的蟹肉咸香可口。
陳教授和董教授夫妻倆口味清淡,更喜歡清蒸蟹。
張教授最博愛,三樣都喜歡,說是振振有詞:“三樣做法各有各的特色,恰好老張我全都懂得欣賞!”
林蓁邊啃著秦崝給她剝好殼的蟹螯邊點頭:她其實也是這么覺得來著,只是她比較專一,同一頓之內只挑一樣來側重欣賞。
自從下放之后越來越懂精打細算的陳教授有點可惜那鍋鹽:“那鹽起碼得有三斤吧?就這么不要了有些浪費了,要不……”
“不浪費,明天我們再弄些別的繼續鹽焗,起碼能再用兩次。”林蓁去逗小衍彥,“小彥想吃什么呀?鹽焗蝦還是鹽焗雞?或者鹽焗雞蛋也可以的呀!”
“這樣不太好……”陳教授看了看知青院的方向。
他們總不能每一次吃葷腥都用蝦膏炒青菜來遮蓋味道,如果不用,離得遠的那些人不知道,但是知青院要是有心的話,總能注意到教授院這些飄著肉香的,她有些擔心有人使壞。
這些年以來的經歷讓她有些像驚弓之鳥了,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很警惕。
自從小李跟他們往來而疏遠了趙知青,那人好像就盯上這邊了。
要是每隔一段時間吃一次肉,雖然也讓人眼熱,但可以說是改善生活。要是天天都吃,有人使壞的話就會有麻煩上門,他們都擔心會連累根正苗紅的小李和小程。
“還有這說法?”林蓁愣了愣。
不知道是時空發展軌跡的差異還是大坡村地處偏僻,所以比較平靜,但單就生產隊里的上工政策來說,她覺得這個時空比她在母空間所讀過的相關史書里的記載是有差別的,眼下的環境比歷史記載寬松了不少。
她本以為……不過也是,小鬼難纏這句話放在哪個環境里都是適用的。
林蓁倒不怕什么連累不連累,就像陳教授所說的,他們根正苗紅。但是會給教授院帶來麻煩那就還是算了:“那這個鹽我帶走,晚上讓我家也做鹽焗蟹去。”
她是有些想做鹽焗雞的,但是想到這個鹽已經用過來做焗蟹了,多少沾染上了蟹的味道,用來做同是海鮮的蝦可以忽略,要是用來做鹽焗雞,那味道就有點被“污染”了。
還是改天到公社供銷社去再多買十斤八斤粗鹽屯著,到時再做好了。
半下午的時候告別出來,還有三個多小時就差不多天黑了,上山都不夠走出多遠的,林蓁就提議:“不如到公社去,買鹽。”
倆人一邊走一邊小聲討論著,也沒留意知青院那邊的動靜,所以也完全不知道這會趙夢嬌正扒在知青院的門后面,透著門上的一條縫盯著林蓁和秦崝。
邊盯邊咬牙切齒。
上次李朵丫帶著傳說中跟她訂了婚的對象程皓過來,她就想見見那是什么樣子的人。中午在門后看清程皓的樣子后,她就覺這個男青年工作好人又長得那么俊,為什么偏偏眼瞎,以他那樣的條件居然甘心娶個村姑?!
有這樣暴殄天物的嗎?!!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跑過去往那程皓的身上撞的。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兩個人一起走進來說說笑笑的樣子,就感覺到刺眼,就想膈應膈應李朵丫。
有什么比未婚夫當著面懷里抱著另一女人更膈應人的呢?
誰知道那程皓那么愣,居然那么沒有風度的直接躲開了,害她摔了一跤狠的。
最沒有風度的是她開口求助了他居然當沒有聽到。
不幫忙就算了,李朵丫居然還敢罵她!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趙夢嬌一邊回想著中午的事,一邊在心里掂量著要是她現在再沖出去故技重施,秦崝能不能扶她?
想到中午對方一個眼神都沒有給的冷漠樣子,心里最后還是打了退堂鼓。
出了教授院,秦崝跟林蓁同行到李家院門,然后回家拿自行車去。
程家的規矩,自行車的鑰匙是黎春花把著的,家里誰要用車得跟她“申請”。
見程皓這個時間點拿車,黎春花少不得多問幾句:“這時候拿車去哪里做什么?”
秦崝倒也老實:“跟朵、朵丫去公社買鹽。”
黎春花欲言又止。
秦崝:“阿媽,快點,她在等著呢!”
黎春花:“……”
她深呼吸一口氣,“晚飯回來吃吧?”
秦崝有些遲疑:他沒問蓁蓁。
“回來吧!”黎春花習慣性地直接替兒子做決定,“你回來是養傷的,哪有天天不著家的?回來這么些天,你都沒抓過家里筷子幾回呢。”
秦崝想了想:“行吧。鑰匙呢?”
黎春花握著鑰匙,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今早不是說去趕海嗎?沒撿到東西?咱家桶呢?”
秦崝耐著性子:“……放朵丫那里呢。”
黎春花氣笑了。
但是秦崝沒看出來,拿了鑰匙就急匆匆地推車出來騎走了。
黎春花盯著關上了的院門看了半晌,心里琢磨著照這么下去,情況好像跟她想像的有點不一樣啊!小兒子對李家那丫頭是不是有點過于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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