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相比較兇，臉上不用特別做出表情就能把小孩嚇哭的那種，程家的四個小孩子，不管是大至五歲的還是小至一歲的都見到他就恨不得貼墻走，不管先前怎么玩鬧，跟他對視一眼立馬噤聲。

程小妹對著這個父親時比侄女侄子們也好不了多少，被程大山掃一眼，馬上閉嘴不說，連眼淚都不敢流了，用手背一抹，咬著下唇忍著。

“阿皓，阿皓媳婦。”程大山又看向了秦崝和林蓁。

秦崝面無表情，林蓁倒是沖程大山笑了笑。

程大山怔了下。

程大山下意識地想回一個笑的，但是他可能不習慣笑，努力擠出來笑容反而讓臉上的表情扭曲猙獰，林蓁是沒什么感覺，坐在童車上的程大哥的小兒子卻“哇”一聲哭了起來。

程大山：“……”

好嚴肅的氛圍愣是被破壞了。

“老大送程葉回去吧。”程大山轉身跟大兒子說。

有他開口，程大嫂再不敢說什么讓別人去的話，反而還努力縮減著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剛剛的話被公公不喜，再拎她出來教訓，她趕緊過去抱著被嚇哭的小兒子哄著，一副抱著盾牌的樣子。

程二嫂更是乖覺地接手林蓁他們洗到一半的菜：“我來做飯，我來做飯。”

有人接手，林蓁就真撒手不管了。

她已經打開廚房那個柜子看過了，里面除了裝米和眉豆的兩個小甕，就只有一小瓶花生油，還有就是白糖、豉油等常見的調料，據說那甕里的米和眉豆都是頭天晚上黎春花量好的次日一整天的量，哪一頓飯多下了，下一頓就不夠。

主要九個大人、四個小孩，燒這么多人的菜，每人半斤的份量都五六斤，程奶奶卻提醒她晚飯只能用那種喝湯的小調羹一小勺的油，那個汽水瓶的油是他們家一個月的量。她還沒見識程家這邊是怎么做的，正好可以看看程二嫂示范示范。

“二嫂，我給你燒火。”見程大嫂只顧哄兒子，林蓁跟著程二嫂進廚房。

廚房太熱了，秦崝還拿了把浦扇想給她扇風，她沒讓，他就拉了張板凳坐在廚房的門口，一副盯著“誰也別想再欺負我媳婦”的模樣。

程二嫂一開始跟林蓁說不用幫忙很快完事時，林蓁還以為她在客氣，然后她就發現——

程二嫂往小泥爐上的大鐵鍋里倒了大半鍋的水，水開后先是把豆角放進去，燙熟透了撈出來，又把卷心菜放進去，同樣燙熟，最后放絲瓜，燙熟撈出……

每盆菜里放小半調羹的花生油，然后拿一頭蒜掰開，拍碎剝皮再剁成蒜蓉，分成三份撒進盆里，各淋上兩調羹豉油，用筷子上下翻動拌勻。

一邊拌，程二嫂還一邊指點林蓁說：“老三家的，以后每頓飯只摘一樣菜就可以了，這樣就可以一次下到鍋里，省功夫，還省柴火。”

林蓁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程家這飯做得，比起張大丫來可太不講究了啊！

難怪秦崝每次說到在程家吃飯都是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

然后連吃早飯都要跟她一起。

這頓晚飯林蓁也是吃得一言難盡。主要是好久沒這么吃過了——不，應該說是就沒這么吃過。

自從她來到這里之后，開始那段時間張大丫為了讓她留戀人間的美好，破例給她開了不少小灶，之后她自力更生，往家里扒拉好東西，白水煮菜加點蒜蓉豉油撈一撈的吃法已經離她很遠了。

如果是配粥還好些，配飯吃干巴巴的，連口湯都沒有，就干咽。幸好她早有準備，只給自己盛了半碗飯。

問就是她中午餓過頭了，不能一下子吃太多。

秦崝飯量也見減。

晚上夜深人靜時就喊餓，拿出空間里的存貨出來吃了一頓宵夜。

吃飽之后精力過剩，折騰到天快亮才睡，九點多時被拍門聲吵醒。

是程奶奶：“阿皓，朵丫，你們怎么還沒起？今天不是回門嗎？”

林蓁：“……”還真忘了。

早飯有給他們留粥，但已經涼了，再加上咸津津的咸瓜，林蓁和秦崝都不想吃。

不能憑空變出熱騰騰的包子來，林蓁就拿了一盒椰蓉糯米糍出來，他倆一人三個，請程奶奶吃兩個：“這是我們上次去縣城時買的點心，味道還不錯，奶你也嘗嘗喜不喜歡？”

一盒裝了八個，每個餡料都是不同的口味，用的是林蓁前段時間在山里摘的水果。程奶奶吃到的分別是芒果餡還有桑葚，本來有點渾濁的眼睛都神采奕奕了：“這是什么點心，軟乎乎的，可真好吃！”

她今年六十五了，因為注意保養，牙齒倒是還齊全，但是就喜歡吃軟乎的，不然怕牙齒受不了。

這點頭除了軟之外，它還甜得剛剛好，不像有一次有鄰居結婚發的糖冬瓜那樣齁甜，也不像那種用米粉烘的糕那樣干巴巴。

程奶奶吃完后才想起來：“哎呀，忘了留點給大囡她們……”

林蓁勸她：“奶，就是給你一個人吃的。這點心不好買，一個這么小，除了一歲的小禮不能吃，大囡還有小誠和小信都可以吃，要分開每個人才得一兩口，他們吃過了肯定會鬧著繼續要，到時可沒地方給他們買去。”

要是是在供銷社能買到的糖果點心，分給他們些倒無所謂，但是糯米糍是外界還沒有的，除了她和秦崝之外，程奶奶還是第三個吃到的人。她還準備用這個配方去換錢呢，暫時不準備外再傳的。

程奶奶一聽留了反而麻煩，安心了：“也行吧，反正他們也不缺點心吃。”

林蓁也覺得是，因為這兩天她看家里幾個小孩，除了一歲的那個，另三個除了吃飯之外的時間里嘴也是不停的，基本上不是吃糖，就是吃芝麻酥餅什么的。

吃完東西，該出門回李家了。

東西是昨天就收拾好的，當然不止那三斤野葡萄，還準備了兩斤奶糖兩斤水果糖，還有兩斤冰糖，其實按習俗其實還有一斤豬肉的，但是買豬肉要票就算了，還要早早去排隊而且不一定能買到。一般我都把這一樣給警力了，他們就也省了。

等日后再出門去縣城再給帶一斤回來就行。

到了李家時，只有李小弟和張大丫在，不過等做好午飯之后，李元福幾個也回來了，齊齊坐下來吃了一頓尚算豐盛的午飯。

雖然用的魚和花蛤都是趕海免費得來的，但是比起昨晚程家那頓晚飯來已經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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