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熱騰騰地擺上桌不久,黎春花一行人就回來了。
“哎喲,這不年不節的誰家在做煎堆呢?這么香!”程大嫂的大嗓門人未到聲先至。
“我怎么覺得有點像是我們家院子傳出來的?”程二嫂的聲音在程大嫂的映襯下顯得柔細多了。
“哎喲我的油!”黎春花倒是反應快,急匆匆地就推開院門沖了進來。
進了院子油香味更濃,再一看飯桌上除了一盤青菜之外還擺了一大盆魚腐絲瓜湯和兩大盤紅燒釀魚腐……當然,這會黎春花并不知道這顏色金黃的叫魚腐,就知道飯桌上散發著油香與另一種屬于肉的香氣,肯定是用了不少油了!
看黎春花拉著臉,本來還因為林蓁盛了小半碗魚腐絲瓜湯給她試試味道而吃得一臉滿足的程奶奶小心地收斂住臉色。
隨后進門的程大山等三個男人粗心些,一聞到油香首先想到好吃的,有好吃的那當然是趕緊吃進肚子里再討論啊!所以進門后都忙著洗手沖腳準備上桌吃飯,一點沒覺察到黎春花那風雨欲來的臉色。
程大嫂和程二嫂看著黎春花越來越黑的臉色,臉上閃著幸災樂禍的神色。
只有林蓁和秦崝兩口子似乎絲毫沒有受到莫名緊張氛圍的影響,秦崝神色自若地把用開水燙過的碗筷端上桌,林蓁隨手拿起碗就盛魚腐絲瓜湯,第一碗是給程奶奶的:“奶,人都回來了,吃飯啦!”
說到這里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哎不對,小淑他們呢?怎么還沒回來?大嫂二嫂,你們知道他們平時跑那里玩吧?要不去叫一下?”
倆人其實一點都不想出去,想留下來看看黎春花怎么給這個新三弟妹下馬威,所以程二嫂搶先開口:“大嫂去吧,小信都是跟在小淑和小誠這哥哥姐姐后面跑的,我都不知道他們會去哪……”
自己家兩個,程二嫂只有一個,程大嫂只好不情不愿地磨蹭著出門,也沒走遠,出了院門沒多遠就扯開大嗓門喊起來:“程淑!程誠!程信!再不快回家吃飯,等會只有米湯了!”
黎春花繃著的情緒就像是被這喊聲戳爆了一樣,終于冷著臉沉聲問已經盛到第五碗湯的林蓁:“朵丫,你這做的是什么?用了多少油?”
這會程大山和兩個兒子已經上桌端起碗就吃了,聽到這里程二哥插嘴:“這好像是用魚做的?魚肉有點清甜,像是……是不是鯪魚?”
這都能吃出來,林蓁有些意外地沖他比了個大拇指:“二哥會吃。”
程二哥一聽可得意上了:“那是!”還非常上道地商業互吹起來,“阿皓家的做飯也很有一手啊!這鯪魚刺多,大人吃都很容易哽到,小信他們更是試都不敢讓他們試,就怕有細刺沒挑干凈……這樣做好,他們也能吃了——”
“吃吃吃!”已經進了廚房查看過油瓶的黎春花拎著只剩下個底的汽水瓶出來,一聽程二哥的話馬上轉移火力對準二兒子,“你腦子是被吃的塞住了嗎?你看看這一頓都用了多少油!這個月還有26天,你是打算光吃白水煮菜了?”
秦崝一聽這話雖然是罵的程二哥,實則卻是沖著林蓁來的,雖然林蓁早就跟他商量了改天去趟供銷社把油補回來,但還是立馬不干了:“不就是大半汽水瓶油?”
想了想又說,“像昨天那樣一盤菜放四五滴油,跟沒放有什么區別?”
黎春花沒理他,只盯著林蓁看,見到后者繼續拿著空碗盛湯,自如到好像她先前說的話對林蓁沒有絲毫影響的樣子,額角的青筋猛跳,指著林蓁罵秦崝:“你看你娶回來的都是個什么敗家娘們!”
這話林蓁就不同意了:“嬸,不是你先相中我的,然后讓阿皓娶的嗎?”
黎春花:“……”
程二哥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程大山瞪他一眼,又看黎春花:“行了,不就是幾兩油?用了就用了,老三家的不也是想讓家里人吃頓好的?這油又不是她自己喝了。”
黎春花并不想就這么揭過,要是就這么算了,她的權威豈不是被削弱了?
但是她才想開口,程大嫂帶著三個小皮猴就進門了,兩個三歲男娃一個五歲女娃,玩得正覺得餓得不行,一回家就聞到香噴噴的好吃的,馬上撲過來趴桌沿上,一陣哇哇怪叫:“這是什么?看起來真好吃!”
程大哥家的程誠伸出小泥爪就想上手抓,被林蓁擋住:“先去洗手,不然你手上這些泥吃進肚子里都變成蟲子哦。”
大坡村的衛生宣傳做得還可以,只是小孩自律性不強而已,但飯前洗手這個觀念還是記住的。小孩子敏感,跟林蓁這個“陌生人”不熟,看她笑瞇瞇的,眼中雖然沒有兇意,但是也沒有縱容,馬上乖乖聽話了。
程大哥還看得嘖嘖稱奇:“真是怪了,平時他媽那么大聲吼他都照樣皮,居然這么聽三弟妹的話……”
然后被程大嫂拍了一巴掌。
秦崝拿過林蓁手里的湯勺放回盆里,拉她坐下:“別盛了,他們有手。”
又看著臉色還是沉著的黎春花,“行了,不就是三兩油?明天我們去買了回來補上不就行了?”
他就說程家這些人根本不值得給他們開小灶,一個個光想問責油用多了,就沒有一個問鯪魚是怎么來的?吃著林蓁做的好吃的,還想讓黎春花罵她,都是白眼狼。
林蓁也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她把盛得最多魚腐和絲瓜的一碗湯遞到旁邊的程奶奶手里:“奶,吃飯。”
主動盛湯當然是她故意的,不然等到黎春花動手分配,到了程奶奶可能只有絲瓜沒有魚腐了。
她不僅給程奶奶盛湯,等程奶奶吃完湯之后還拿了碗給了盛了大半碗飯,然后用調羹給她盛了三個紅燒魚腐:“奶,吃點肉,看你瘦的。”
程奶奶這一頓吃得可真舒心,她從林蓁和秦崝用完整瓶油后黎春花只能無能狂怒中敏感地覺察出了什么,反正孫媳婦讓吃什么吃什么,吃進肚子了黎春花還能從她嘴里摳出來不成?
她是舒心了,可黎春花真是越來越嘔氣。程大山已經表態要息事寧人了她不好當場下他面子,但是當晚回了房后輾轉反側地睡不著,又扒拉著程大山不讓他睡:“當家的,我后悔了,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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