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芳嬪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只見林卓看了周圍幾個宮女太監一眼,忽地嗤笑一聲:“這么晚了,你們還在這里伺候著,懂不懂一點規矩?都退下吧。”
“是。”
眾人答應一聲,躬身退下,只留喜樂一人站在他身后,低眉斂目,看也不看芳嬪一眼。
林卓坐在榻上,玩味似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芳嬪,過了一會兒才淡淡道:“行了,起來吧。”
“是。”芳嬪柔順答應,站起身來到榻前,低垂臻首,親自為林卓倒了一杯熱茶,捧過去道:“這是上好的毛尖,皇上嘗嘗。”
林卓指指桌子,示意芳嬪將茶放在桌上,然后他接過喜樂手里的書籍,翻開第一頁,沉聲道:“你的野心我很欣賞。不過你告發皇后,以至于讓皇后本就艱難的處境雪上加霜,逼得朕不得不廢后,這又著實令朕惱火。要找個借口隨便處置了你吧,偏偏皇后那個不爭氣的心軟,非要替你和兩個貴人求情,不許朕殺你們也不許弄殘,所以……”
他將書放下,看著面色蒼白卻強作鎮定地芳嬪:“你不是喜歡賭嗎?告發皇后,你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吧?萬幸你成功了。那今天朕就再和你賭一回。”
芳嬪猛地抬起頭,驚疑不定看著林卓,只見皇帝陛下冷冷道:“從今晚開始,朕會經常翻你的牌子,但是能不能侍寢成功,就要看你的本事。除了用藥用香,你盡管使出渾身解數,朕若是要了你,就算朕輸,你就可以成為后宮真正的主人。”
芳嬪身子晃了一晃,退后兩步勉強穩住:這哪里是什么賭注?這分明是羞辱,是皇帝對她赤裸裸的輕蔑和羞辱。
這一瞬間,芳嬪幾乎是萬念俱灰,但旋即她那股不服輸的狠勁兒又從四肢百骸中拼命鉆出來,她低著頭,強行把眼中淚水和一團憤怒火焰壓下,接著抬頭沖林卓微微一笑,輕聲道:“那……陛下,若臣妾輸了呢?”
“輸了自然一無所有。”林卓看著他,一雙眼眸深邃如海:“白馬寺的風景不錯,青燈古佛,很適合你這種野心勃勃的女人度過余生。”
芳嬪面色更加慘白,呼吸都急促了,忽地慘然一笑,喃喃道:“皇上何必鈍刀子割肉?臣妾情愿您賜我一死。”
“那可不行,朕答應過皇后,不會處死打殘你們,朕是皇帝,金口玉言,自然要說到做到。”
“皇上若舍不得皇后,大可以不廢后,臣妾只是舉報了皇后曾經做過的事,臣妾何錯之有?明明是皇上自己廢后,為何卻要將罪過都推在臣妾身上?”
芳嬪不服,是真的不服,卻見林卓冷冷看著她:“趁著前朝步步進逼,慈寧宮恨之入骨,壽寧宮因為皇嗣猶豫不決之時,你揭發了皇后。時機選得如此恰到好處,你的目的不就是廢后嗎?如今見朕這根骨頭不好啃,就想把自己摘出去,做一朵清清白白白蓮花。呵呵!芳嬪,你是這么天真的嗎?”
芳嬪無話可說,咬緊嘴唇不吭聲了。
林卓一揚手中書本:“好了,你現在就可以開始。春宵一刻,攸關余生,芳嬪,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芳嬪身子一軟,坐倒在地,眼含哀求地看著林卓,卻見林卓已經低下頭漠然看向手中書籍,再不看她一眼。
從瑞云軒走出來,恰好天上飄落下雪花,層層疊疊,襯著院中老木寒云,顯得格外冷清凄涼。
“皇上,奴才是真沒想到,您……您竟然會和芳嬪娘娘打這樣一個賭。這……這到底是是為什么呀?您是皇帝,喜歡親近她就親近;不喜歡,那便冷落下來,或者找個理由打入冷宮也就是了,這……這卻又是何必呢?”
“怎么?你怕朕抵不住芳嬪美色?”
林卓淡淡一笑,喜樂瞄著主子表情,小聲嘟囔道:“奴才當然知道皇上想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可唯獨這方面,雖然奴才不算男人,卻也聽人說過,男人要是……他忍不住的,何況芳嬪娘娘當真國色天香,說她是妲己再世都不算過分,她要真打疊起千百樣柔情,這美人在懷,哪有不心動的?心不動……別的地方也難免要動啊,您說是吧?”
“呵呵!”林卓倒也不在意喜樂這話有些不敬,他抬頭看向天上層層鉛云,輕聲道:“朕若是連芳嬪都抵擋不住,也就不配再讓綿綿回宮了。”
皇后出宮馬放南山,多說三五年,甚至過個一年半載,就得接回來。這一點喜樂是清楚的,但是:“皇上,皇后可不是幾天就能回宮,怎么著還不得個一年半載?難道這么長時間,您……您就憋著啊?那皇嗣怎么辦?”
到底是服侍林卓從小到大的情分,喜樂說這話竟然沒挨打罵,相反,林卓一副悠然模樣,淡淡道:“皇嗣朕從沒操心過,誰愛操心誰就接著操心去吧。”
喜樂心想:皇后娘娘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您直接報兩宮太后的名字不就得了。
“罷了,奴才知道說什么也沒用,反正皇上您自己忖度著辦,我看芳嬪娘娘可不是這么容易就打發的主兒,真要是人家使勁渾身解數,那個……皇上您就別忍了。”
“朕知道她定會奮起反抗,本來朕也不是要她萬念俱灰的,那多沒意思。就是反抗的激烈才好,唯有希望越大,失望才會越大,數著還剩多少日子,任由恐懼將自己一點點吞噬,直到塵埃落定,于痛苦恐懼之中,還有那份強烈的不甘……”
喜樂只聽得目瞪口呆:“皇上,芳嬪娘娘罪不至此吧?”
“罪不至此?”林卓忽然扭頭看著心腹太監,眼中頭一次射出鋒銳如箭的凌厲之色:“她是要害綿綿的性命,你說她罪不至此?她害得朕不得不和綿綿忍痛分離,你說她罪不至此?她一個心機深沉的蛇蝎毒婦,有什么罪不至此?我告訴你,她罪過大了去,朕絕不會輕易放過她,等著吧,這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喜樂身子抖了幾抖,在這一刻,他都想替芳嬪哀嚎幾聲:慘啊,真的太慘了。誰說皇上胸襟如海?那得分什么事,涉及到皇后,這位的心眼不會比針眼大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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