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賬本不是這么看的。”姜細心教導著,“你看這有本年賬,香料這一頁,你要記上一筆。”
李瑤釧馬上提筆,卻盯著上面的香料愣住了。
“嫂子,賬不對,上次買香料,用了十二兩,是大宗采買應該便宜。
這次也是這幾樣,采買的少,卻便宜了太多,只花了一兩七錢。”
姜微笑的看著她,翻了一頁,給她看府里胭脂水粉采買。
“為什么差了這么多?”李瑤釧皺起了眉頭。
姜等著她想,卻不說答案。
李瑤釧翻找賬本,好一會兒才嘆息一聲,低頭看賬,不說話了。
“咱府上的產業,咱們一點點往回贖。以后你的嫁妝里,香料鋪子,南貨鋪子都是要有的。”姜拿出房契給她看。
“嫂子,所以,母親說貴妃娘娘欺負咱家,是這樣嗎?”李瑤釧眼中含淚,低聲問。
姜笑了笑,道:“這些都是小道,上不得臺面,因那是貴妃,沒人敢明面上嘲笑,私下里......不說這個了。”
楊貴妃對付李家的手段確實下作。挖開溝渠,往田莊里灌水。用地痞閑漢驅趕莊戶,截斷莊子上游的水源。
還有采買,周家給皇宮進貢胭脂水粉,京城各府用的胭脂水粉,都是從周家鋪子采買。
同樣的東西,賣給旁人一個價錢,武威候府采買,要么買不到,要么就要貴出兩倍,三倍的價錢。
陸老夫人喜歡合香,香料是很貴,但不會貴的那樣離譜。
現在不用出去采買,從姜陪嫁的鋪子里拿,賬上記錄的是本錢,確實顯得便宜的離譜。
“夫人,二門婆子來說,外面來了一隊賠禮的,放下東西就走了,門子還在二門上等著,要叫進來問問嗎?”
夏荷站在門外,揚聲稟告了一句,等著主子示下。
李瑤釧眨巴了幾下眼睛,又低頭看賬冊了。
“把門子叫到院中回話吧!”姜起身正了一下衣領。
丫鬟搬了椅子,放在堂屋正中,姜坐上去,等著門子進來。
“回夫人,是謝相的孫子,謝五公子帶著小廝過來,管事壓車,送了兩車禮,說是給世子爺賠禮道歉。”
門子回完話,跪在地上不動,等著主子發話。
“哦?送了什么東西,怎么來的,具體說說。”姜問。
門子得了這句話,像是得了恩典,馬上興奮的手舞足蹈起來。
“回夫人話,夫人是不知道,那賠禮的謝五公子,人還沒到,隔著半天街,咱們都知道了。
小的們出去看熱鬧,以為謝五公子又要鬧什么好玩的呢!
嘿!小的一看,兩車東西,茶葉,點心,藥材,瓜果,那是一應俱全,管事滿臉堆笑,看起來排面擺的十足。
就是前面馬上坐著謝五公子,那就煞風景了。
謝五公子臉上,只差寫著一個煩字了,滿是不情愿吶!
小的們還說,謝五公子咋看著,像是被強壓著做贅婿一樣?
車隊就沖著咱家府門來了,管事遞了名帖,說了賠禮的話。
謝五公子在馬車坐著,眼皮子都沒夾小的一下,看著天說話。
爺知道你們世子爺在禮部學規矩,就不進去了,回來跟他說,爺來賠禮了。”
李瑤釧在屋里聽的噴笑,姜想了一下,點頭示意知道了。
門子得了賞錢,高興的捧著銀錁子跑了。
“二妹,我去前面找一趟刁老先生,那是老侯爺。給你哥哥留的幕僚,相府賠禮是大事,我不懂,去問問先生的看法。”
姜進屋換衣裳,柔聲向李瑤釧解釋了一番。
“嫂子盡管去,以前咱們府里管事的在外面挨打,不知道出了多少事,今兒頭一遭有人來賠禮呢!還是相府,真是奇怪。”
李瑤釧知道府里的事情,比李銳多,也知道這些難處。突然有人來賠禮,倒顯得古怪了。
外院花廳里,姜等著刁老爺子過來,又讓人喚了大年來。
刁老爺子還是握著他的寶貝茶壺,如今身邊添了個小廝,抱著暖窠子,里面有熱水,只等著給老爺子的茶壺添水。
“大年說一下各處動向。”刁老爺子問完,咕嘟嘟對著壺嘴喝茶。
大年應了聲是,從相府開始說:“林老夫人次日一早,去了白鳳行宮,這事兒一早報了世子爺知道。
還有白鳳行宮里,那晚有一匹快馬回宮的事兒,咱們也是看見了的。
興國公府知道林老夫人出城,立刻遞牌子進宮。
貴妃病了,隔日又遞了一次牌子,昨兒下晌,崔老夫人入宮了一趟。
聽說,崔老夫人出了宮,在馬車里就哭了起來。
杜家一切如常,杜公子倒是接了不少文會的帖子,說是必會赴約。
謝家林老夫人回了趟娘家,回來后沒出過門。
周府一切如常,皇商譚家往百花樓送了二百兩銀子,說是賠償。”
刁老爺子聽完,托著茶壺看了一圈,道:“這場事兒算是成了,下一步,乘熱打鐵,正好夫人的兄長回京了。
接了賠禮,回禮在其次,宴請和解是關鍵,就在定國公府辦吧!
只是要勞煩夫人,回娘家走一趟,請姜少將軍做個和事佬。”
姜笑著點頭,“這事兒不難,謝五公子說,夫君去了禮部?”
刁老爺子呵呵笑了起來,“這是好事兒,禮部尚書是周太師,禮部侍郎是林家人,都不是外人。”
“太后如此恩典,我們......老先生,我要不要去一趟長公主府?”姜問。
去白鳳山的皇家別院,姜還沒有宮里發的牌子,沒有拜見太后的資格。
只能繞一下,先去見長公主,看長公主意思,由長公主帶著去見太后。
“不急,太后若想見你,不用等你動作,京城發生這么多事,你是太后指婚給李家的媳婦,太后早該召見詢問了。”
刁老爺子分析道:“等等看,我只怕太后用李家的意思,是為了對付興國公府。”
“若是這樣,我們也必須要接著,李家已經退無可退,進一步或許,前面就是坦途了呢?”
姜面帶微笑,前面是坦途,可這片平坦過去,卻是懸崖,該怎么提醒呢?
沒發生的事情,說出來沒人信的。
“夫人,”花廳外,那個門子又跑來了,“夫人,杜公子派人送來幾張文會的帖子。”
刁老爺子呵呵笑了,“你看,好事兒這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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