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西南一片,戲樓、軒臺的方向燃起了大火,行宮外已經沒了喊殺聲。
李文碩甩飛了戰靴,跟著皇帝一通亂跑。
皇上身邊的護衛,越跑人越少,一隊內廷侍衛掩護他們快走,攔住了訓練有素的私兵。
在李文碩感覺,應該能松口氣的時候,終是沒能躲過。
通往水榭的路上,一排穿著內廷侍衛服的私兵,手里的戰刀指著他們。
不用問,這是等著皇帝呢!
“大膽賊子!”常廣伸手一指,拿出太監總管的氣勢,大叫道:“爾等是何人,御前持兵刃,是要造反嗎?”
廢話,已經造反了!
李文碩后悔了,剛剛該趁亂躲起來,跟著皇帝最危險啊!
朱統領猛甩了一下袖子,沖著天空拉下了響箭。
人墻后,二皇子走了出來,幾名內侍提著宮燈,簇擁在二皇子周圍。
李文碩后退一步,看看皇帝,又后退一步,半張著手臂,擋住了皇帝半邊身子。
宮燈明亮,照著二皇子閃爍的眼眸,滿臉的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仿佛他已經成功了一樣。
燈光后,一排私兵的臉,半明半暗看不清楚,戰刀反射出了亮光,少了幾分利器的森然。
皇上看到二皇子后,已經沒那么緊張了。
在皇上心里,老二是個好孩子,殺父弒君,他不敢。
皇上聲音溫和的問:“老二啊!是誰挑唆你忤逆朕?”
二皇子定定的看著皇帝,半晌才道:“父皇,兒臣是沒辦法了,兒臣犯了什么錯,為什么要被軟禁在皇陵行宮?
兒子一向孝順,敬重父皇!這次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
父皇知道,兒子最是孝順,只要父皇頒下退位詔書,把皇位傳給兒子。
父皇放心,兒子不是喜歡攬權的人,謝相,杜相還是丞相,軍國大事,還是父皇做主,兒子只要一條生路。”
李文碩聽呆了,這是什么意思?不攬權,你做的什么皇帝?
遠處傳來楊六的呼和聲,“響箭從那邊發出,跟我來!”
二皇子上前一步,躬手道:“父皇,夜深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父皇移駕宣德殿。”
私兵們快速圍了上來,腳步輕的幾乎聽不到跑動聲。
這些不是一般的私兵,是jing銳中的暗探高手。
只聽了腳步聲,朱統領便知道,身邊這幫廢物,出手就是找死。
保命的最好法子,就是不要激怒綁匪,聽話照做,興許能多活一會兒。
一行人進了宣德殿,皇上坐在上首,李文碩幾個自覺站位,雖然他們知道,自己站在哪里都一樣沒用。
“唉!朕知道了,皇兒委屈了。讓你守皇陵,是你母妃的意思。”皇上張嘴就把楊貴妃賣了。
二皇子從懷里拿出一張空白圣旨,雙手捧到皇上面前。
他就知道,母妃偏心的沒邊,母妃為了讓老四,把他送去皇陵軟禁。
現在母妃沒了,父皇心軟,只要圣旨寫了,父皇在自己手里,這天下之主的位置,誰也搶不走了。
皇上沒接那份圣旨,左右看了看,“這里沒......”
“來人,給父皇抬桌案來,拿筆墨!”二皇子沒讓皇上說出推托的話。
桌案擺好,皇上提著筆,遲遲沒有落下。
二皇子道:“父皇,只要你在兒子身邊,不管有沒有圣旨,兒子都不怕了。兒子最孝順,不愿做殺父弒君的亂臣賊子。”
這句威脅十足的話,皇上硬是抬頭夸了一句,“朕的皇兒,一向孝順,朕都知道!
皇兒啊!朕的身子不好,你愿意為父皇分憂,朕很高興。”
二皇子敲敲桌案,“父皇,還是快些寫傳位詔書吧!父皇放心,就算寫錯了,皇兒這里還有。”
說著,二皇子伸手,從太監手里又拿了一份圣旨出來。
李文碩很好奇,這些蓋了紅印的空白圣旨,二皇子從哪里偷來的?
皇上此時后悔不迭,這些圣旨,都是為了哄貴妃高興,蓋了玉璽,給貴妃保管的。
貴妃最疼孩子,把這些圣旨留給老二,是想讓他在必要時候,用圣旨保命吧!
這個傻孩子,一點不懂貴妃的苦心啊!
宣德殿是行宮主殿,位于行宮正中,宣德殿周圍全是高墻,有山體掩護,高墻從院中看,高度還算可以。
外面想翻墻進來,與攻打皇城的難度差不多。
姜跑上臺階,仰頭看著宣德殿,還有宣德殿宮門外,跳腳叫喊,后退躲箭的楊六等人。
太子跟在姜身后,看著宣德殿跺腳,失算了,失算了,當初怎么沒想到呢!
就算嘴上不承認,太子心里也認可了姜的話,把一萬人分散在行宮各處,就是大鍋里的一撮胡椒面。
可是,當初不知道老二從哪里下手啊!
他還想著,老二會從后山摸過來,從行宮后側門進來呢!
在楊六的跳腳大罵中,二皇子拿到了傳位詔書。
得意走出大殿,站在宮門內,二皇子沖著外面喊道:“六郎,放心,我與父皇在一起,沒事,我會護好父皇的。”
“你是誰?”楊六喊破了音。
二皇子哈哈大笑,“六郎,告訴老四,父皇已經傳位給我了。”
太子手里的響箭,接連向天打出。
連著兩聲響,太子還覺得不夠,又喊來侍衛長,找來四支響箭。
呼哨的兩聲響箭,在山中傳出很遠,等在行宮外的江湖人,快速奔向目標。
又是四聲響箭,等著信號的黑衣人,莫名其妙的看著天,不對啊!
說好的三聲,放響箭的人,不識數嗎?
李文碩抓了抓發冠,向宋連才,秦世子使了個眼色。
他們發冠里,藏著保命的爆裂丹,只有一枚,若是集中起來,三人應該能炸出一條生路來。
皇上問:“皇兒啊!是老四來了嗎?你們是親兄弟,莫要傷了和氣。”
皇上話音剛落,四面八方傳來響箭聲,兩聲,三聲的都有。
“怎么回事?是行宮的侍衛過來了?皇兒啊!莫要胡鬧,朕去跟他們說,莫要擅動刀兵啊!”
皇上碎碎念著,坐在書案后一動沒動。
李文碩對著私兵點頭哈腰,慢慢蹭到殿門口,隔著雕花木門,往外看情況。
“那是哪里?”楊六郎犀利破空的驚叫,把皇帝嚇的一個哆嗦,“祖母!大伯母!那是我家別院!”
在宣德殿內,看不到行宮外的情況。
站在臺階上,姜能看到半座山的別院。
楊六郎喊出來之前,她已經看到,興國公府別院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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