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知道，有時候為了一些事，不背叛不代表沒有妥協。

蘇嬤嬤為了長公主，向李皇后妥協了。

太后心里不是滋味。

頹廢的想著，哀家還能活幾日，能看著兒女子孫都安排好，還有什么要爭的？

不管了，管了幾十年，沒給女兒安排好出路和將來，不如讓李皇后去辦。

哀家讓出手里的東西，算是給李皇后的獎賞吧！

宮外，武威候府里，姜忙了幾日，終于把嫁妝單子整理出了大概。

下聘要準備的回禮，從陸老夫人手里，用一根實心的鳳頭釵，換了一塊好硯臺。

又用巴掌大的實心觀音坐像，換了一塊福祿壽的玉牌。

唐夫人來換草貼子的時候，姜笑著送給妹婿一根老參。

用京城女眷熟知她的語氣說，唐伯母別客氣，這東西咱不缺，給杜公子拿著，進了貢院，困了累了咬一口，提提神。

崔大奶奶捂著嘴笑，調笑姜說，你當人參是胡蘿卜呢！

唐夫人卻明白，人家確實當人參是胡蘿卜。

姜的陪嫁鋪子，一間買皮毛的鋪子，幾乎沒從外面收過皮毛。

據說，軍中將士巡邊時，順手打了獵物吃肉，皮毛留下來沒用，于是送來京城販賣。

還有山參，也是巡邊將士進山，挖了人參后，連著土一塊封存，送進京販賣的。

每次北地有貨物進京，各府采買都會去蹲守。

若是好運買到一顆封在土里的人參，回去主母都有重賞。

武將與文臣不同，武將來錢的法子，更簡單直接。

送走杜家大夫人，姜去了百香園。

今日約了山西錢莊的東家見面。

她先一步到了百香園，在牡丹茶閣與春香見了面。

“我當初給了她身份文牒，讓她尋著機會離開的。”姜哀傷道。

春香低頭哭泣，“夫人心善，梅香姐姐說了，辜負了夫人的好意，只是心底不甘，想搏一搏，成為人上人。

夫人不知，奴家這種人，在污泥里打滾久了，最想洗干凈站起來。

梅香是走出去了，成了讓奴家仰望的娘娘。

可她說，像是被掐下插瓶的花。一日日枯萎，卻沒人覺得不好。

外人只看到了她，站在最華貴的瓶子里。

卻不知她枯萎成了一團，縮在瓶子里，連天日都看不到了。”

姜嘆息一聲，“宮里的娘娘，哪個不是熬著？莫說梅香，當初的皇后娘娘，在皇陵行宮如同流放一般。”

春香哭著道：“夫人，奴家這些人，在這紅塵中熱鬧慣了，日日有人追捧著，若是有一日落在空寂中，活著也沒意思了。”

“唉！”姜嘆息一聲，“我讓風水先生找了一處好地，說是有助來世。

在京南老壟溝后山，你有機會可以去祭拜她。”

春香起身，跪在地上道：“奴兒，代梅香叩謝夫人大恩！”

姜伸手，扶住了春香的胳膊，往上拉了一下，道：“快起來，我沒幫上忙。

你若有事，可尋我，也可找我姐姐，能幫的我們會幫忙。”

春香沒起身，硬是掙扎開了姜的手，咚咚的磕了三個響頭。

“去吧！活著的就好好活著，莫要多想。”姜受了她的大禮，抬手虛扶了一把。

春香這才起身，又給姜福了福身，這才告退出去了。

齊嬤嬤站在門口，笑呵呵的囑咐，“好孩子，莫要自輕自賤，啥樣過都是一輩子，熱熱鬧鬧的過好才是正經。”

春香福身謝過齊嬤嬤，臉上掛著笑意離開了。

等在外面的錢莊東家，這才跟著大年進了茶閣。

姜起身想讓，“抱歉，不知你來這么早，久等了吧！”

來人是山西票號的王東家。

先約見王家，是因為王家在西北，姜覺得，與王家人說話，應該好溝通一點。

與王家票號溝通后，知道了一點錢莊門路，再與徽州嚴家見面，就好談一些了。

王棟跨進門，往前走了一步，對著起身想讓的姜夫人一揖到底。

“夫人客氣了。”

其實到了現在，姜除了客氣，還沒想好要怎么說。

姜側身讓過，福身回了半禮，伸手示意，“王掌柜請坐，因來的早，與人閑聊了幾句，倒是怠慢掌柜了。”

對于姜的客套和解釋，王棟很是感動，畢竟他是個商戶。

不過，剛剛站在外面廊下時，聽到嬤嬤對一個妓子說話，王棟對姜夫人的性子，有了些許了解。

看奴仆便知道主子的性子，齊嬤嬤能對妓子說出那樣的話，可見姜夫人不是目下無塵，高傲冷峻的性子。

進門后，姜的客套，讓王棟更加確信，這位夫人很好相處。

“夫人說哪里話，小的一介商賈，能見到夫人，已是萬幸。”王棟不敢坐實了，欠身做了一點椅子邊。

姜見他這樣，笑著道：“王掌柜可知道，我是北地女子，最不喜扭捏。你別拘束，咱們就是說說話。”

王棟欠身換了個坐姿，還是只坐了前半截椅子，后背崩的筆直。

“是，是，北地女子豪爽，其實我們西北的女子，多是不拘小節。

像小的這樣，經常出門在外，內子一人撐起家事，絲毫不輸男兒。”

姜笑著點頭，“王掌柜這么說，我倒覺得，你家里與武將家里情況很像。”

“不敢，不敢當，小的們出門是為生計。將軍們卻是為家國大業，比不得啊！”王棟擺著手道。

姜咯咯笑了起來。

她高興不是因為王棟的話，是見到一個半大老頭，拘謹的像個小姑娘，實在忍不住笑。

“王掌柜說的也對，不過在我們女人看來，夫君只要不在家，不管為了什么事，都是一樣為家業操勞去了。

我不懂錢莊票號，今日聽王掌柜說了，才知道你不是在家守著銀子，竟也要奔波呢!”

王棟聽她這樣說，便知道姜想著知道銀號運作。

于是，他溫聲道：“德豐錢莊在全國都有，京城西北邊的城鎮，設立的票號最多。

往東南就是德隆錢莊的天下。東南的幾處錢莊，是為了與德隆錢莊，還有西北這邊銀錢調度。

哦，德豐錢莊在府城衙門都有銀簽。能拿到銀簽，不被當地官府盤剝，多虧了咱們是皇家的產業。”

姜聽的直犯暈，什么銀錢調度，銀子那么重，沒聽說民間有鏢局運送銀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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