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順理成章加入了兩人的談話，時間來到凌晨兩點，便利店燈火通明。

晴朗吃飽了，三人也聊的仿佛熟人，店員年紀不算小，說是大專畢業三四年了，不喜歡白天的工作，所以選擇便利店的夜班。

寫作也是他的興趣之一，除此之外，他還是一個主播，在B站給大家唱歌，由于播出的時間都是在中午，所以無法指望能夠獲得更多粉絲。但是熱愛唱歌的小明同學卻認為每周堅持直播4次是主播的底線，如果少于4次直播，那么即使他歌唱的再好，選擇的歌曲在符合粉絲的喜好，也不可能像滾雪球一樣積攢出越來越多的粉絲。

尤其是在B站做直播，本來b站的直播就是一個錦上添花的欄目，B站主打的是各類視頻，論直播，實在是直播界的小弟弟，根本和他二次元王者的身份無法匹配。

小明說唱歌是愛好，而寫作才是他希望的自己，人生該有的樣子。說到自己曾經寫過的作品，小明自信滿滿，說自己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就曾經寫過一篇網文，而且最后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為什么說是最后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呢？”晴朗問道。

小明說，因為一開始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順利。高中的時候就開始練于網絡小說，那個時候只要是不想寫作業的時候，就一定在看網絡小說，陸陸續續也看兩三年，雖說不能每一本都完整看完，但是看過的文字也不下幾千萬字。

真的要說高考的成績有沒有受到閱讀網文的影響，小明笑得有些尷尬。小明的話也十分坦率，說即是不是閱讀網文，如果想要學習上分心，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能讓自己中注意力。

比如打游戲啊游戲肯定占用學習的時間，再或者喜歡隔壁班的女生啊，在QQ水群呢諸如此類種種如果沉迷久了多少都會對高三的成績有所影響，畢竟真您的高三和那些學霸文還是不一樣的。

也或許正是因為經歷了高考失利無奈只能進一所還不錯的大學的專科專業可畢竟也再沒有經歷重新復讀高考的考場上也沒有，突然睡了一覺就獲得了什么題都會做這樣的金手指。

也正因為高考失利的緣故，方小明大一軍訓開始愈發沉迷于閱讀小說，進了大學，課余時間比高三更多，自由度也和高中時候有了天壤之別，不再有父母的嘮叨，想玩游戲就玩游戲，想偷懶就偷懶，而這時候，方小明突然就不想偷懶了，他想著要不然自己也寫寫看，也許能賺點零花錢。

“好厲害，一本書就火了嗎？和那個學物理的作家說的那個學霸文作者一樣，第一回寫書就賺了很多錢嗎？”

“你很缺錢嗎？”林然和方小明異口同聲，晴朗低頭，臉上仿佛凝了霜，讓人感覺一陣心疼。

不會是真的很窮吧，半夜在餐廳打工，穿著來看也很普通，雖然對女生穿著毫無研究，但是怎么看也就是很普通的那種……

難道是家庭貧困那種？

突然有一種十分抱歉的感覺。

“沒關系，貧窮不會限制想象力。”方小明熱情地拍了拍手，又轉而對林然說，“作家，你說是不是。”

“別，別這么叫我。”林然還是不太習慣被人這樣稱呼，老師也好，作家也好，都覺得十分不適合，一種自己不配的感覺盤繞在周圍，跟隨著說話人的聲音纏繞在他的耳邊。

十分惹人不舒服的煩躁和悶熱。

哪一天，能夠真的配得上作家這個職業呢？

“但等我成了作家，我就會很有錢的，賺很多很多錢，我覺得一定可以的，只不過需要一個引路人，完美的引路人。”

晴朗說話的樣子讓林然聯想到動漫中的女生，激動而純粹的感慨，夢想照進的名為現實的房間，一塵不染的家具上灑滿日光的燦爛，陽光和音樂交相輝映，人大概就該是要有夢想的，不為了實現與否，僅在于夢想本身的美麗動人，璀璨奪目，以及它在瞬間便能綻放出的源源不斷的能量。

純粹的與現實中雜亂的俗事無關，是夜里皎潔的明月照在清澈無邊的江面上倒映出人類最簡單的情感。

人類的世界，因為夢想……

“你成為作家的目的不會就是賺錢吧。”

方小明的聲音將林然拉回紛亂的現實，便利店的咖啡機轟鳴的聲音，豆子擠在研磨機里轟隆隆的響聲，冷氣柜冒出的淡淡白霧，玻璃外的街道上有流浪的小狗對著行人膽怯地叫喊。

凌晨兩點三十分，城市很少有徹底的安靜，雖然小說里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句子來描寫城市里夜的寧靜。

事實并非如此，一切都很嘈雜，都有自己的聲音，如果用心分辨，貨架上的薯片、話梅、礦泉水，都有自己的聲音，貨架在微微搖晃，地面之下有地鐵經過嗎？

不會，地鐵已經休息，上海沒有通宵運營的地鐵線路，是地面本身的震顫，來自某個遙遠的地方正在發生的一場爭吵。

來自某一輛經過的車，或者一個半夜仍在辛苦練琴的音樂學校學生，貝多芬的曲子令他徹夜難眠，必須坐在琴凳上，必須在黑白琴鍵之間找到安寧，唯有熟練掌握，節奏、旋律、情感，缺一不可。

他憤怒，悲傷，目標明確，恨不能沖到貝多芬的家中，砸響房門，問問那位偉大的音樂家，究竟這一行的這個重音其目的何在。

于是他用力敲打琴鍵，在夜深人靜，萬物沉睡的夜晚，琴身震動，便利店下方的地面也微微顫動。

一切都不會徹底安靜，夜晚也是如此。

如果心靈煩蕪，沒有一處是安寧。

這事林然喜歡寫作的原因，它的目的并沒有賺錢和賺很多錢，當然錢也是揮之不去的重要部分，它是生活的一部分，是寫作的一部分。

晴朗為了錢而寫作嗎？林然看著她，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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