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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廿廿自己心里安慰著自己。緊接著,房間里一陣忙碌與嘈雜。星遠與素弦被安排到其他房間休息,廿廿不肯離開,但王府的侍女都伺候得十分周到,她也插不上手,漸漸地,倒在桌子上睡著了。
廿廿做了一個紛繁復雜的夢,他只感覺自己一直在被人追著,她拼命跑,卻怎樣都擺脫不了追他的人。她大聲喊著天哥,尹天曠卻在前方模糊成了一個影子。廿廿拼命朝著尹天曠跑去,那影子卻越來越模糊。
“天哥!天哥!”廿廿嘴里叫著,一下子驚醒了。廿廿睜開眼睛,只感覺到周圍的一切都是如此陌生。她昨天夜里跟著明軒來到朱瞻圻的臥房,當時心中只想著朱瞻圻的傷勢,完全沒有留心其他,此時抬眼望去,只見自己身處好大一個房間。那房間布置得簡單豪華,其中卻透著疏離冷峻。
廿廿剛剛趴在上面睡覺的桌子是一張黑漆戧金長方桌,上面放了一對青玉花瓶,卻沒有插花。桌子正對著一對鏤花窗格,此時已近正午,陽光自窗格灑進來,在黑色戧金的桌面上留下點點光影。旁邊靠墻擺著一對紫檀樓格架格,上面擱著各種玉器古玩。其余各處還放著立柜、香幾、花架等物。家具一律都是黑色的,給人一種重重的壓迫感。
廿廿不及細看,向朱瞻圻的臥床望去。那是一張黑漆暗花大理石床,寬大的床面,四周掛著青碧色的帳幔。此時明軒正趴在床沿上睡著,床頭蹲著另外一個丫鬟,也偏著頭,似是睡著了。
廿廿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緩緩掀開床幃,只見朱瞻圻正緊閉著雙眼,昏昏沉沉地睡著。他的面色依舊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上身似乎赤裸著,身上蓋了一條薄薄的絲綢被子,隱隱露著身上白色的繃帶,一條肌肉結實的胳膊也伸出被子外面。
“他沒死。”廿廿心中暗喜。卻突然聽到身后一個聲音說道:“世子在休息,姑娘就不要打擾了。”廿廿著實被嚇了一跳,猛地一扭頭,卻是一個穿著碧色衣服的丫鬟。那丫鬟剛剛還睡在床頭,不知何時竟然起身走到廿廿身邊,廿廿卻完全沒有察覺。
“我……”廿廿囁嚅著說道,轉頭看了看朱瞻圻,“他傷勢怎樣?”
此時明軒也已經起身了,對廿廿說道:“大夫說世子的傷勢很是兇險,箭頭差一點就扎到了心臟。幸好世子平日里身子還算強健,不然肯定……”
“都是為了救你!”說這話的卻是那個丫鬟,語氣中透著冷冷的不滿,似乎還有一絲隱隱的嫉恨。
“冷月!”明軒低低地喝了一聲,那丫鬟閉了嘴,卻依舊拿冷冷的目光看著廿廿。廿廿被她那冰冷的目光看得身上一陣陣發寒,她卻也沒有去想一個王府的下人為何竟敢這樣對小王爺的心上人說話。
“是我不好。”廿廿低聲說,雙手不安地攪著自己衣服上的流蘇,“我會留下來照顧小王爺的,直到他痊愈。”
廿廿說完,感覺到似乎有人在后面拽自己的衣服,她趕忙回頭一看,朱瞻圻已經醒了,睜開眼睛定定地望著自己。
“你說過的話,我都當真的。”朱瞻圻有氣無力地緩緩說道。
“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的。”廿廿說著,看到朱瞻圻的眼睛一亮,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對他承諾了什么,立刻臉上一陣發熱,手心里卻冒著冷汗。
“世子醒了?要不要喝水?”那個叫冷月的丫鬟關切的問道,比之剛剛對廿廿說話,簡直判若兩人。但她的關切卻毫不外露,語氣依舊平和清冷。
朱瞻圻卻不去理他,眼睛依舊望著廿廿,吃力地說:“你們……平時在西域都吃什么?”
“其實莊主和天哥、于大叔他們都是漢人,我們吃的倒也和中原差不多。手抓飯、拉條子這類當地的吃食倒也經常會吃。天哥帶我出去玩的時候,總會帶些肉干和烤馕。”
“能不能……不提你的天哥?”朱瞻圻皺著眉頭咳嗽了兩聲,臉上現出痛苦的表情。
廿廿閉上嘴,不再說話。這時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自門外傳來:“王府里那么多廚子,小王爺想吃什么就讓廚子做好啦!干嘛為難一個小姑娘!”
廿廿一聽到那聲音,臉上立刻現出喜色,笑道:“是天哥!”她一扭頭,果真是尹天曠走了進來。廿廿兩三步跑過去拉住尹天曠的衣袖,親切又急切地叫了一聲:“天哥!”那語氣中的思念、委屈、欣喜纏繞在一起。
尹天曠有些心疼地看看廿廿凌亂的發絲,和臉上微微的倦色,柔聲說道:“晚上沒睡好,是不是?”頓了頓又道:“星遠和素弦兩個沒用的東西,我讓他們照顧你,卻將你照顧成這個樣子,等我回去收拾他們!”
廿廿趕忙道:“我沒事的天哥!反而是小王爺為了救我,受了傷。”
“是嗎?”尹天曠故意裝出驚訝的顏色,走近朱瞻圻裝模作樣地瞧了瞧,說道:“小王爺吉人天相,這點小傷沒關系的。”明軒和冷月都陰沉著臉盯著尹天曠。
廿廿則認真地說:“但那個白胡子老頭大夫說,小王爺的傷很是兇險呢,差一點就刺到心臟了。”
尹天曠輕輕摸了摸廿廿的秀發,柔聲道:“不用擔心,王府里那么多名貴的藥材,又有御醫給小王爺診治,不久他自會痊愈的。”廿廿放心地點點頭。
尹天曠又轉身對朱瞻圻拱拱手道:“大恩不言謝,憶梅山莊欠小王爺一命。日后自當償還。”
朱瞻圻閉著眼睛不說話。尹天曠則冷冷地瞅著他。一時眾人無語,氣氛倒有幾分尷尬。尹天曠拉著廿廿的手道:“我們先回去吧,讓碧簫做了梅花羹再給小王爺送過來。”
廿廿拍拍手笑道:“好啊!碧簫做的梅花羹最是好吃!”想了想,又道,“只是……這個時候,去哪里找梅花呢?”
尹天曠哈哈一笑:“那就做荷花羮好了,反正都是一樣的。”
廿廿有些為難地道:“碧簫還從未做過荷花羮呢。”突然又道:“哎?碧簫呢?這一晚上都沒見她人呢!”
“她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便丟下咱們嘍!”尹天曠半調侃地說道。
那一邊,明軒和冷月早就聽不下去了。冷月開口道:“我家世子病重,需要休息,兩位貴客若要話家常,就請回去閑話吧!”
“好啊!”尹天曠似笑非笑地看著冷月,那眼神輕薄中帶著一絲冷峻,直看得冷月心中激靈一下。尹天曠說著,拉起廿廿的手,就要向外走。
突然,只聽明軒說道:“廿廿姑娘為報救命之恩,答應過我家世子,要留在這里照顧,直到世子病愈。”
尹天曠聽到這話,邁出一半的腳步停住了,緩緩轉過身,臉上掛著笑,說道:“應該的,這是應該的。”說完沖著廿廿低聲道:“傻丫頭,人家救了你,天哥自會替你答謝。照顧病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又如何照顧得了?”
廿廿像犯了錯誤的孩子一般低著頭,心中一陣緊張,生怕明軒再把自己答應嫁給朱瞻圻的事情說出來。不知道尹天曠會如何反應。
“王府里自有下人會照顧世子,廿廿姑娘只要陪我們小王爺說說話就成。”明軒又道。
“哦。”尹天曠“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一會兒又皺著眉頭說道,“我看你家小王爺平日里都不怎么說話的,這養傷期間更是要安靜。廿廿平日里嘰嘰喳喳的,容易叨擾了小王爺休息。還不如在下留在這里相陪。在下最會講故事了,什么江湖軼事,典故笑話,包世子滿意。不信可以問廿廿,她小時候是不是總是吵著她的天哥給她講故事?”
還未待明軒回話,廿廿便先拽著尹天曠的衣袖道:“是的呀!天哥最會講故事了!廿廿最喜歡聽天哥講故事。只是廿廿長大之后,天哥便很少給廿廿講故事了。”廿廿撅著小嘴說道。
尹天曠哈哈笑了兩聲:“那些騙小孩子的故事怎么可能講一輩子呢!”頓了頓又道:“小王爺沒聽過,倒可能會覺得有趣。”
“但是如果天哥留下來陪小王爺,廿廿一個人回去肯定會想天哥的。”廿廿認真地說道,又突然拍手笑道:“不如咱們兩個都留下來陪小王爺!天哥給小王爺和廿廿講故事聽,再將碧簫也叫來,給小王爺做好吃的!”
“這個主意好!”尹天曠隨聲附和。
尹天曠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觀察著朱瞻圻,只見朱瞻圻仍舊閉著眼睛,臉上依舊不動聲色,看不出喜怒。
“碧簫的手藝是不錯,不過終究只會做些家常菜,正好可以跟漢王府的大廚學幾招,回去給老莊主和于大叔他們嘗嘗這京城皇家的味道。”尹天曠洋洋得意地說。
明軒和冷月兩個人越聽臉色越難看,明軒正要開口反駁,忽地只聽朱瞻圻淡淡地說道:“明軒,一會兒你派人將西苑的宅子收拾收拾,再找幾個得力的奴仆過去伺候。今日就接憶梅山莊的眾位貴客過來。”
明軒先是愣了一愣,這才應道:“是。”
尹天曠倒是有些意外,臉上卻不動聲色。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調侃打趣,沒想到這個小王爺卻要趁機將憶梅山莊置于自己的眼線之內,尹天曠怎會不懂得朱瞻圻這個心思,笑了笑道:“我們山莊人多,平日里又俗物纏身,怕打擾了王府的清靜。”頓了頓又道,“小王爺的救命之恩我們不能不報,就讓廿廿留在王府來照顧世子的傷情,在下也定當時時過來看望。”
此話一出,倒輪到朱瞻圻意外了,他不由睜開了眼睛,盯著尹天曠道:“你當真舍得?”尹天曠剛剛百般調侃為難,朱瞻圻全在意料之中,此時卻大方地要將廿廿留下陪伴自己,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自然。”尹天曠用折扇輕輕敲了敲手掌說道,“這舍與得并不是自己說的,若真是你的,你舍了也會是得,若不是你的,你再怎樣想得到,最終也只能是個‘舍’字。”
朱瞻圻陰沉著臉,不再說話。廿廿拽拽尹天曠的衣袖,揚著臉道:“天哥,你不留下來陪廿廿呀?”
尹天曠笑著柔聲道:“小王爺傷勢不輕,我們這么多人會吵到他的,天哥一定時時來看你,好不好?”
廿廿偏著頭想了一想,點點頭道:“好!天哥一定常常來看廿廿!”
“哈哈,那是自然,天哥怎么會舍得我的小廿廿呢!”尹天曠說著,輕輕刮了刮廿廿俊俏的小鼻子。廿廿嬌美無儔的臉上泛著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只有尹天曠一個人。朱瞻圻在一旁看著,直覺得喉頭一陣甜腥,一口血堵在那里,他卻強忍著不肯吐出來。
“送客。”朱瞻圻緊閉著雙唇,從喉嚨里低低地吐出兩個字。明軒引著尹天曠出去,廿廿也跟著送了出去。朱瞻圻看他們的背影遠了,一口鮮血吐到床頭。冷月連忙幫他擦拭,卻不敢再說一句話。
這邊尹天曠帶著星遠、素弦兩人出了王府,回到憶梅山莊的別院。路上,星遠不解地問尹天曠道:“公子,你怎么就把廿廿留在王府了?你看不出小王爺對廿廿姑娘的心思嗎?”
尹天曠不動聲色地道:“咱們這次來中原拓展憶梅山莊的勢力,定是時時奔波,無暇照顧廿廿,最重要的是勢必要會罪不少幫派。所以廿廿留在王府里反倒是最安全的。”
星遠有些不以為然地咂咂嘴道:“公子倒真挺想的開。您讓廿廿和一個色狼朝夕相處,這萬一……”
尹天曠淡淡地一笑:“能有什么萬一?他現在命都剩不下半條了。”
“這倒也是。”星遠笑著點了點頭,“不過那小王爺對廿廿姑娘還是真好,為了救廿廿連命都舍了。”轉頭又對素弦道:“若是有個男人這樣對你,你是不是就嫁給他了?”
素弦不屑地斜乜了星遠一眼道:“本姑娘用得著男人來救?”
星遠哈哈一笑:“你這個兇樣子,怕是沒有哪個男人肯去救你呢!”
素弦急了,揚起馬鞭去抽星遠,星遠趕緊一邊笑著一邊策馬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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