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低聲解釋:“只是留作紀念而已。”
“留作紀念?”宋闌冷笑了一聲,“那你如今來見她,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今天這事,實在是為了撮合籍涇和黃書意,倒真怪不到宋煜頭上,可程昭這時候也不敢出言說什么,難免有護著他的嫌疑,反倒會讓宋闌的怒火燒得更旺。
宋煜認真道:“二哥,我既然答應了她退親,就不會再死纏爛打,更不會同你搶,你該相信我,更該相信她。”
宋闌冷然道:“我自然信她,但那文書,你找機會送過來。”
宋闌很霸道,宋煜有點喘不過氣,他已經沒跟二哥搶程昭了,為什么連一個紀念都不允許給他呢?
他無奈道:“二哥真要咄咄逼人嗎?”
“宋煜,你該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若真有人拿著那份文書做文章,對你我都不是好事。”
宋闌絕不允許,日后有人拿著文書逼迫宋煜和程昭成親,那樣的后果,他承受不了。
宋煜難得強硬:“若我不交呢?”
宋闌的臉色陰沉無比:“那我不介意派人去搶。”
兄弟倆全沒了往日的恭順友愛,程昭忍不住擋在兩人中間,先是看向宋闌,語氣偏兇:“你是兄長,該讓著他一點。”
說罷又看向宋煜,神情柔和幾分:“宋煜,你是君子,之前我們已經說好了要退婚,你也答應毀掉文書,你該履行承諾。”
宋煜沒辦法拒絕她,沉默良久,啞聲道:“好吧。”
氣氛稍稍緩和,宋煜卻沒辦法再待下去了,他匆匆告辭。
待他離開,程昭回頭瞪著宋闌:“他視你為兄長,敬你愛你,你覺得自己剛剛的行為算一個好哥哥嗎?”
宋闌不高興,他陰陽怪氣:“你只會冷著臉兇我,對宋煜倒是和和氣氣。”
程昭氣得錘他:“我對所有人都是和和氣氣,唯獨對你冷臉生氣,你樂意不樂意?不樂意我也像對旁人一樣和和氣氣對你?”
宋闌被她一句話哄得愉悅幾分:“好吧,今天的事我不跟他計較。”
真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伙!
好不容易解決了這邊,程昭打算回去看看籍涇和黃書意的情況,結果被宋闌扯住,他眉頭微挑:“你就這么想撮合他們倆?”
“不是撮合吧?因為感情這事勉強不來,只是給他們互相了解的機會而已。”
“那你就乖乖陪我在這邊待著。”
宋闌罕見用偏強硬的語氣說話,程昭后知后覺,他今天似乎心情很差,猶豫了下,她問:“宋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有點沮喪,眼底流露出哀傷:“原先一直照顧我的一位嬤嬤去世了。”
宋闌這些年似乎過得很不好,程昭一直都有猜測,因他從不提及自己的父母,唯一提過的就是一位嬤嬤,而如今,這位嬤嬤又去世了。
程昭換位思考了一下,若是鐘嬤嬤出了事,自己大約會瘋掉。
她溫聲軟語:“那位嬤嬤待你很好是不是?”
“嗯。”
在遇見程昭之前,嬤嬤是宋闌唯一的溫暖,他回憶道:“她待我很好的,送湯藥時會備蜜餞,春日里會做桃花露,夏日里會剝蓮子,秋日里會做糖桂花圓子,冬日里嘛,她親自給我做鞋襪。”
“聽起來真的是個很好的人。”程昭想起了自己的鐘嬤嬤,鐘嬤嬤待她也是如同親生女兒一般疼愛著。
宋闌雙手手肘撐在欄桿上,看著遠方,程昭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哀傷,她立在宋闌身后,抬手抱了抱他。
嬤嬤死于意外,是在府中的池塘里發現的,發現時人都泡腫了。
宋闌不信意外,他派人去查,無論如何都要查出原因。
兩個人很久沒說話,程昭一直靜靜陪著他,看過京城的熱鬧繁華,一直到天色漸漸暗淡下去,街上點了燈,家家戶戶也點了燈,星星點點的燈火次第亮起。
等宋闌從思緒里抽離時,身旁的程昭已經睡著了,她躺在搖椅里睡得溫柔恬靜。
宋闌半蹲下身子看她,心里不免自責,讓她陪了自己一整天,都沒說什么話,一定很無趣吧。
風卷起袖管,宋闌下意識為她撫平,忽然察覺到什么不對,慢慢卷起來,看到手肘內側有七八道傷痕,傷口很新,所幸不深,看樣子像是用匕首劃破的。
他的臉一下子沉下去,她是什么時候受的這些傷,為何從沒提過?
見她睡著,宋闌一時間也沒有把她吵醒,而是差人去把天芒叫過來,問起最近是否有刺客,天芒一臉茫然:“小姐沒有與人結仇啊,宅子也是一直平靜,不曾有刺客之類闖入。”
所以,是她自己劃的?
宋闌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吩咐天芒更上心些,便讓他退下。
屋內程昭仍在睡著,宋闌靜靜在她身邊坐著,自言自語地低喃:“往日里也不曾見你這樣貪睡,今天是怎么了?”
快到了飛云樓打烊的時間,宋闌無法,只得為她戴好面紗,將人抱在懷里,一步一步下樓去。
下樓時風格外大,裙擺飛揚翩躚,帶著淡淡的涼意,程昭就是這時候醒的,睜眼對上宋闌那一張戴面具的臉,只覺得安心:“什么時辰了?我們這是在哪兒?”
宋闌哄她:“天快亮了,我們在飛云樓。”
“天快亮了?”她一下子激動起來,掙扎著要下去。
宋闌抱得很緊,沉聲道:“別鬧。”
程昭這才沒亂動,小聲嘀咕著:“你怎么都不知道叫醒我啊。”
“你難道還有什么事要忙?”
程昭:“......我不是得去看看書意和籍涇怎么樣了嗎?”
宋闌直覺,她想做的事情不是這件,他斂去心下不安,道:“天剛黑不久,不過他們應該已經走了,我送你回家吧。”
“嗯。”
程昭任由他抱著,越往下走,人越來越多,程昭下意識埋頭在他懷里。
宋闌雖然戴了銀質面具,不過他鼻子生得高挺,身子也異常挺拔,再加上異常jing致華貴的衣裳,還是有不少人認出了他,所過之處,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懷中的女子身上。
傳聞里這位榮王是個不近女色又甚少出門的人,如今在飛云樓碰見,懷里還抱著一位神秘女子,自然惹得人想上前探究,又迫于他的權力威勢不敢上前。
待他走出了飛云樓,樓內的人便忍不住討論起來。
宋闌全然不把那些話放在眼里,抱著她上了馬車:“一路上這么多人都看到了,接下來也不好送你回去了,跟我回王府住一夜吧。”
程昭也注意到了太多人探究的視線,只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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