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整個海城都陷入恐慌之中,患魚鱗病的人高達九成,剩下的人也都是惶惶不可終日。
幾個醫館的大夫忙昏了頭也沒治好一個,這讓他們困惑不解,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職業水平和醫書記載。
周笙一大早先去八個井里將毒提煉出來,一顆綠油油略發暗的琉璃珠被她捏在手里觀摩,看了會兒就覺得惡心反胃,忙找了個袋子裝好收進百寶囊中。
海城現在可用四字來形容,那便是民不聊生,周笙看在眼里心中難免不忍,可這又是她自己的選擇,只能捏著拳頭繼續觀望。
除了昨夜那兩個年輕的小道士,今天又來了位仙風道骨留著一撇小胡子的老道士,手里執著浮塵,走路晃晃悠悠,倒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那兩個小道士見到這位口稱師叔,看樣子是一個道門里的。
“師叔,昨晚我們便發現這里妖氣橫行,探查一番卻沒有任何發現。”小師兄抱拳一本正經的回話,倒是那位小師弟一臉惆悵眼圈烏黑,一看就是一夜未睡。
“我已知曉緣由,你們不用擔心。現在跟在我身邊不要隨意對任何妖出手,聽到沒有?”老道神色嚴肅,跟剛才笑吟吟的模樣截然相反。
師兄弟倆忙站直乖巧點頭,雖不明白師叔為何不讓他們對妖出手,但師叔有命他們自當遵從。
“從現在起,不管看到什么你們不必出手相救,只管看著就是。”老道微微抬頭看了眼海城上方,氣息斑駁雜亂,似是有上界上仙的氣息。
既然這里有上仙接管,那他就不方便越俎代庖,只管約束自家弟子靜觀其變。
周笙懸浮在半空感受到老道的目光,微微點頭。
這老道有兩把刷子,既然他們如此知趣,那周笙便不再給他們設障,任由他們待在海城。
魚鱗病在先,傳言在后,隨著病痛的傳播,這些海城的城民只得相信傳言,開始在城中各廟宇四處相求。
“求土地爺爺上報龍宮龍王,我們已知錯,今后定老老實實生活,絕不再迫害魚類!”
“求后土娘娘庇佑!我們一家老小勤勤懇懇,并不敢迫害魚類,不能因一人之過就讓無辜之人跟著受過啊!”
“求龍王饒命!我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打今兒起我再也不吃魚!只愿這一城老少能夠平安健康!”
周笙瞇著眼微微揚起唇角,自言自語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就在周笙捏著鼻子考慮自己要不要假扮一下龍王寬恕這些人們之時,應訣翩然而來。
“姐夫,有什么事嗎?”周笙微微頷首向應訣施禮,“阿璃姐姐呢?沒和你一起過來嗎?”
“她說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所以我過來看看。”應訣看了眼城內惶惶不安的人不禁蹙眉。
周笙指著腳下的這些人,“他們罪有應得,姐夫不用這樣悲天憫人,他們不過就是得了病,病愈便可無事。”
“我知曉。”應訣英眉舒展,轉頭對周笙問道:“需要我做什么?”
周笙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應訣,又道:“我扮龍王也不是不行,但缺少些氣勢,若有姐夫這個上仙來辦自然不同。”
“我不大會說,萬一辦砸怎么辦?”應訣撓頭,這事兒沒辦過有些困難。
“試試唄,說錯又有什么關系,這些凡人還敢反駁不成?”周笙仰起頭一臉自信道。
應訣硬著頭皮說道:“行吧,那我嘗試下,如果真搞砸了你可別怨我。”
周笙瞇眼笑,乖巧的點點頭,她退開幾步把天空讓給應訣,站在角落里看戲。
應訣穩穩的懸浮在半空,一襲白衣隨風獵獵,如墨的長發在身后飄揚,只見他微微抬手掐訣,修長的手指翻飛,一道道漣漪在空中形成并向外而散覆蓋全城,所有城民下意識跪趴在地上抬頭仰望。
只見天空中云霧繚繞,一頭威猛龐大的龍頭出現在云端,龍口大張,大風吹的城民睜不開眼,再看時云間鱗光閃閃,遮天蔽日。
“爾等可知錯。”應訣張口緩緩道。
在城民眼中,空中云霧后的龍口緩緩張開傳出聲音。
周笙嘖嘖兩聲,這一手幻術真叫絕!換做是她怕是根本就搞不出這么大陣仗。
“龍王爺爺,我們知錯了!求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龍王老爺,求求您讓我兒子好起來吧,他才兩歲,我愿意替他生病!”
“龍王爺我錯了!我再也不亂捕魚了!”
隨著一聲聲告饒,不遠處揣著手看戲的老道和兩個小道士都忍不住搖頭。
而在大海邊緣看到這一幕的幾只海妖有點傻眼,龍王陛下怎么親自降臨到海城?怎么事先也沒打個招呼?
幾臉發懵的海妖面面相覷,看到人類告饒的模樣也總算消氣,準備將這消息帶回大海中。
待他們回歸大海,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從大海中升騰而起,悄悄的接近海城。
且說應訣聽這些城民嘮嘮叨叨一刻鐘,這才道:“望爾等今后好自為之!”
巨大龍頭輕點,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又猛然散開,金光瞬間將整個海城包裹,凡是被金光照耀到的人,身上魚鱗褪去,一切病痛消散。
就在人們處于歡喜中時,云端那條金龍一閃而逝,仿佛從未出現過般,有的只有天空中那一朵朵祥云。
“無量天尊,好大的手筆!”老道捏著胡子感嘆,“能夠以此化解人族與魚類的矛盾,不傷一人一妖,真乃神人也!”
“師叔,能知道是誰做的嗎?這法子未免也太狠辣了些,那些稚子何辜,那些老弱何辜?”大師兄想起先才那些老弱婦孺便心有不忍。
“那魚族的魚苗何辜?若長此以往,魚族無法繁衍生息,被滅一族又當如何?”老道抱著拂塵雙眸微合,并未回答師侄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大師兄沉默良久,總算明了。
至于那位小師弟,一臉茫然,二臉困惑,三分無措,四分睡意,十分想睡覺。
“嗯?海邊有異常,我們走!”老道猛地睜開昏黃的雙眸,帶著倆師侄頓時朝著海邊而去。
周笙原本想上前與應訣道謝,可見老道匆匆趕往海邊,便隔空與應訣施禮道:“姐夫,我去海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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