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大人把簪子舉在手中問:“這簪子是誰的?”
馮姝沒有否認:“是我的。”
二太太呼天搶地道:“明明就是你殺了三郎,還在這里百般狡辯,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話說?”
馮姝冷冷道:“二舅母說的人證在哪里?還有這物證,雖然是我的簪子沒錯,可幾天前就不見了,也許是兇手拿走了我的簪子,故意丟在現場想嫁禍于我。”
“你不要再強詞奪理了,被抓到證據就說是嫁禍。”二太太狀似瘋癲,恨不得要撲過來把馮姝碎尸萬段。
“夫人稍安勿躁,僅憑一只簪子還不能確定誰是兇手。”縣令安撫道。
二太太睚眥欲裂:“大人,這丫頭嫌疑最大,您不能包庇她。”
縣令終于沉下臉:“夫人你三番兩次干擾本官查案,按律該罰,不過本官念你剛剛喪子,不跟你計較,你不要得寸進尺!”
二太太還要說什么,二老爺使了個眼色,兩名婆子立刻走過去,把她按坐在了椅子上。
馮姝的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隨即走向門口。
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二太太騰地站起來,用力推開兩名婆子,風一樣跑過去,伸手就去抓馮姝:“案子還沒查清楚,你就想逃跑?”
少女身子輕盈一閃,避開了二太太,徑直繞過屏風,走到了床邊。
二太太撲了個空,聲嘶力竭喊道:“兇手想逃跑,你們快抓住她——”
紫陌撇撇嘴:“二太太,我們姑娘不是兇手,她哪里需要逃跑?你還是省點力氣,等真正的兇手找到再喊打喊殺吧。”
馮姝沒理會二太太,她走到床前,重新撿起那半截白綾。
人群后面的曹三姑娘臉色陡然蒼白了幾分。
這白綾……有什么問題嗎?
不要慌,這白綾就是很普通的白綾,上面沒有任何記號,她不信馮姝僅從白綾上,就能發現什么。
想到這些,曹三姑娘暗暗松了口氣。
馮姝把白綾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走到縣令面前問:“這白綾就是殺害三公子的兇器,仵作剛才也說,兇手是先用白綾勒死了三公子,然后再把他掛在了房梁上,這沒錯吧?”
縣令點點頭:“是這樣。”
少女揚了揚手中的白綾,眸色忽然轉冷:“白綾雖然隨處可見,但三公子的小廝說,這白綾不是三公子屋中的,所以,這條白綾應該是兇手帶來的。”
縣令疑惑道:“姑娘是不是在白綾上發現了什么?”
馮姝點點頭:“我覺得兇手應該是個女的。”
曹三姑娘大睜著一雙眼睛,滿心都是恐懼。
表妹單單從白綾上就能判斷兇手是女人?不會是蒙的吧?
“哦,”縣令有些意外,“你從什么地方判斷出,兇手應該是個女的?”
馮姝笑了笑,把白綾的一端亮了出來:“因為這里有個口脂印,所以我判斷兇手是個女子,或者是有女子參與其中。”
曹三姑娘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她什么時候把口脂沾到白綾上了?
對了,她想起來了,當時她剛把白綾繞到三哥的脖子上,三哥忽然睜開眼睛,她心里一慌,急忙用力勒緊。
三哥拼命掙扎時,把她拽了個跟頭,口脂大概就是那個時候沾上的。
要不是藥效突然發作,三哥漸漸沒了力氣,她還不一定能成功。
曹三姑娘越想越害怕。
一名衙役不解道:“這曹三公子身材高大,一個女人如何能先勒死了他,再把他掛到房梁上?”
聽到這話,曹三姑娘馬上冷靜了下來。
不能慌,就算白綾上沾了口脂又怎樣?這世上又不是她一個人用口脂。
馮姝平靜道:“我從這口脂上推斷兇手可能是女人,不過,也許兇手不止一個人。”
“可是,這口脂一般女人都會用,單從這口脂上,恐怕很難找到兇手。”縣令大人皺眉道。
馮姝微微一笑:“誰說找不出?”
眾人看著眉眼鎮定的少女,莫名感到有些陌生。
表姑娘在懷寧伯府住了十幾年,整日里除了跟著三公子舞槍弄棍,就是和一群小姐妹瞎胡鬧,一直都是傻不拉幾的,怎么這兩日忽然變聰明了?竟然能協助官老爺查案。
縣令見小姑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迫不及待道:“姑娘可有辦法找到?”
馮姝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站在后排的曹三姑娘,淡淡道:“大人可能不懂得這些,這白綾上的口脂可不是普通的口脂,而是南洋的一種口脂,里面加了各種名貴香草,不單顏色靚麗,而且還有種奇特甜香,據說千金難買,用的人也寥寥無幾,。”
眾人聽聞這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墻角的曹三姑娘。
眾所周知,一個月前,白姨娘有位失散多年的表哥忽然找到了懷寧伯府,也就是曹三姑娘的表舅。
這位表舅據說在海外經商,帶回了很多稀奇的玩意兒,尤其是有一種口脂,涂在唇上不但色澤好看,而且就算吃東西喝水也不會褪色。
曹三姑娘還算大方,把表舅送的其他新奇玩意兒一人送了一件,唯獨這種口脂她沒舍得送出。
就在昨天,三姑娘還送給馮姝一只琉璃鏡,這可也是南洋的稀罕物件兒。
馮姝的話讓眾人如遭雷擊。
難道兇手是曹三姑娘?
不應該啊?三姑娘和三公子都是二老爺生的,她怎么會殺害三公子?
縣令大人吩咐一名衙役:“去街上的香露坊找幾名內行師傅過來。”
衙役受命而去,不一會兒就帶回來兩名掌柜模樣的中年男子。
兩名掌柜臉上露出驚慌之色:“大人,不知道您找小人有何事?”
縣令把白綾遞過去道:“兩位師傅可認識這上面的口脂印是出自哪種口脂?你們的鋪子里可有售賣?”
第一位掌柜仔細看了看,又舉到鼻端聞了聞,面色微變道:“這種口脂出自南洋,價格昂貴,小人的鋪子里是沒有得賣。”
另一名掌柜拿了一塊琉璃對著口脂印仔細查看了一番,然后一臉慎重道:“這種口脂是南洋貨,本地鋪面上并無售賣。”
此話一出,眾人看向馮姝的目光露出驚詫。
表姑娘沒用過這種口脂,如何懂得這些?
縣令謝過幾位掌柜師傅,一一問過在場的幾位姑娘,最后走到曹三姑娘面前:“這位姑娘怎么稱呼?”
曹三姑娘一時呆若木雞,忘了回答。
曹二老爺看了她一眼,回道:“大人,她是在下的幼女。”
縣令點點頭:“原來是三姑娘,三姑娘可否解釋一下,你的口脂為什么會出現在這條白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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