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桂正在青竹茶館的河邊洗衣,家那頭的鄰居來報信,說是她奶生了病,盼著她這唯一的孫女回家。
九桂家中因各種變故,如今只剩下了三口人。她奶,她爹和她。
三口之家貧窮,家里只靠半畝田過日子。可她爹好嗜酒,掙來的錢多數拿去醉酒了。她奶常罵她爹不成器,最喜歡的是九桂這孫女。
九桂是個孝順人,為減輕家里的負擔,三年前尋到青竹茶館打工,掙錢為家里貼補家用。
這聽說奶奶生了病,哪還有心思做活?她麻溜的洗完了衣,給寒掌柜說了聲,并急著往家中回。
九桂的家,處在京城和三鋪里地交界處。三鋪里地那塊窮,她家這片也是窮。
她一個人往家回的路上,偶然的一回頭,發現身后有個人鬼頭鬼腦的,在各隱身處藏來躲去。
九桂站定在原地,盯著那影瞅了半會兒,嘴角泛起了一絲的笑,沖那方向大聲道,“萬貴,你給我出來!”
萬貴見被她發現,摸著自己的后腦勺,神情不自然的走了出來。
“咋搞得像個大媳婦?說,跟著我干啥?”倆人面對面,九桂斜眼看他,發問道。
萬貴求眉獻眼的樣,彎了身子看著她笑回,“我上青竹茶館時,正好瞧見你出門,看你神色似不對勁,并一直跟隨著…這不,關心你嘛。”
九桂聽了這話,不領情的樣道,“誰要你關心了?”
萬貴看著她不說話,竟是伸出一只手來,為她細心的撥弄烏發。
“你?趁機占姑娘我的便宜!”九桂惱然拿手擋開他的手,順勢抬腳朝他的一只腳踩去。
“啊…”她這一下踩得用力,萬貴抱著那只腳轉起了圈圈,疼得呲牙咧嘴直叫喚。
素不知,倆人這方無論對話行舉,都被暗中的一人看得分明。
萬貴疼感漸輕后,委曲的樣對九桂道,“九桂,我…我好心來給你送銀子,還沒開口說這事,你并是一腳狠勁…”
想這萬貴私下里,對那母女也只是擠著給點銀兩,他對九桂卻是慷慨萬分。那母女倆有骨氣,這幾年沒要他半文錢。從這給銀子的事上來看,萬貴對九桂那是絕對真心實意。
他還在心中遺憾過,怎先認識了晚芬,而不是九桂。
“你給銀子我干啥?你哪來了銀子?”九桂盯著他質聲。
她心里清楚,這萬貴平日手頭緊,不可能有活錢拿出。
萬貴聽她問銀子來處,不知為何,竟是眼神閃躲著,含糊其詞的口吻道,“銀子…是我找親系討要來的。”
萬貴早顯擺過,他家有個達官顯貴的親系,并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秦府。
“不好好的做活賺錢,竟是找親系討要,你這臉面是丟盡了!別跟著了,我可沒功夫理你!”九桂諷刺的眼色說道,轉身并走。
萬貴不敢再跟著她,只像是一只受傷的哈巴狗,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離開了。
九桂快到家門口時,老遠并聽見她奶的罵聲傳出來,“你個不孝子,成日里只知上酒館…為娘我不舒服,你現時拿不出給看病的錢…氣死為娘了……”
“奶奶,我回來了。”九桂進了門,嘴里甜甜的喊。
她奶杵著舊木拐杖,坐在堂屋的破舊長凳上,正對著站在一旁老實樣的男子訓斥,這男子并是九桂不成器的爹。
“乖孫女回了啊?來,來奶奶這坐著。”她奶一見她,陰沉的臉面綻了笑。
九桂快步上前,坐在了她奶的身邊,目光帶惱瞪向她爹,道,“爹,你又惹我奶生氣了?”
九桂爹在親娘和女兒面前,好似犯了錯的孩子般不敢吱聲。
九桂奶雖是氣色差點,但看著也不像生病的樣。九桂不禁問,“奶奶,您是哪兒不舒服?問過了,孫女給您抓藥去。”
九桂奶咧嘴笑,一口大門牙全不見,摸著九桂粗糙的手道,“乖孫女,奶這不是想你了么…你又有好些日子未回…不過啊,奶也沒騙你,腰酸背痛的老毛病真犯了。”
九桂奶看著她的那雙手,輕輕的摩挲著,心疼不已道,“看看我孫女多好,為了給家掙錢,這原本嫩嫩的小手,如今…成了一雙老人手了。”
“沒事,奶奶,孫女的打工錢慢慢攢著,給您看這老毛病。”九桂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疼了一下自己,臉面上卻是對她奶笑著的。
她奶捧著她的頭,往自己懷里攬,問她道,“乖孫女回來了,住一晚不?”
“嗯,孫女回來不容易,陪奶奶住上一晚,明早再回茶館。”九桂倚在她奶懷里,享受著溫暖的感覺,輕聲回著她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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