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如既往平常的夜晚,程安坐在房間里的沙發上聽著時鐘滴嗒嘀的轉動著,而比窗外天色更漆黑的是她的雙瞳。
平靜如水卻又暗潮洶涌。
傳來開門的聲音,門把轉動男人走進屋里。
任景西尤愛深色,今天的他也一樣。
穿著一身剪裁得當的黑色西裝的他站在玄關處,清冷雋貴高不可攀。
程安從抱膝的姿勢一躍而起,穿上棉白拖鞋后便朝任景西跑去,白色雪紡睡裙也在空中劃起小小的弧度。
投入他的懷中,纖細的胳膊緊緊纏在他腰間,白皙粉嫩的肌膚在黑色的映襯顯得有些刺眼。
任景西垂眸卻未動,只是望著她毛絨絨的發頂和微露的卷翹睫毛。
“程安,我要訂婚了。”
低啞卻過份冷靜的聲音穿過耳膜更像是刺激到她,程安抱的更緊了些在他懷里悶聲道:“我知道啊,連抱一下都不可以了嗎?”
沉默在兩人之間無限蔓延擴散,充斥在每一個角落。
“瓊姨讓我參加你的訂婚宴。”程安忽而開口,也感覺到面前男人沉下來的氣息。
“你怎么回答的。”
“還沒想好。”程安的手松了松讓任景西更輕松的拉開她,同時也對上他深邃冷冽的雙眸。
“那就不要去。”任景西的聲音沉了幾許,眉頭緊蹙。
看著他生氣的模樣程安卻輕輕笑了起來,心里雖然已經有了答案但還是問了出來:“為什么?因為何雨吟嗎?”
何雨吟,是他的青梅竹馬,更是那個要與他訂婚的女人。
任景西顯然有些不耐,冷聲又專制的一言一句著,帶著警告的意味:“我說不要去,就別問那么多。”
程安往后退了半步深深的凝望著他,片刻后顯然有些漫不經心,邁著懶散的步子朝沙發走去坐下:“再說吧,看我心情。”
任景西的臉色在頓時沉入谷㡳,他緊抿著薄唇一言不發,強勢的氣息卻沒有分毫的改變,良久后淡聲道:“程安,不要惹事。”
程安身子輕顫看過去,見他的手放在門把上。
今天本可以就這樣結束的,但好像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著,她不甘心。
“這就走了?”程安輕啟雙唇,眼睛像潑了墨似的愈加濃郁。
“十年前你把我領回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任景西,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
雖然他有停下來,雖然他有回頭看向她,盡管那眼神她看不懂,可最后的結果還是任景西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可二十歲的任景西卻沒有這么對十二歲的程安。
在她抱著父親的遺像跪在地上聽著親戚漫無邊際的指責謾罵,聽著他們怎么推脫她這個拖油瓶,而她心如止水早已麻木,甚至連流淚都已經忘記。
是任景西改變了她。
他朝她伸出手神色淡淡波瀾不驚:“程安是嗎?”
“跟我回家。”
可如今好似一切就這么斷了,在這一瞬斷的徹徹底底,一連帶這幾年若有似無的情意。
第二天清晨程安便醒了,更準確的算是一夜未眠。
她隨便梳洗了一翻戴了個鴨舌帽便出了門。
上公車后她也只是看向窗外,緊緊的握著包帶,攥的連指尖都已經發白。一路上腦子像過電影似的穿插著些亂八七糟的事情,差點連車子都坐過站。
而再下車時她已經站在了醫院門口。
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終于排到了程安的號碼,她站起來朝房間走去卻突然感覺鼻頭發酸眼睛澀的難受,心口像是被打了一拳窩在那不上不下。
“怎么不舒服?”一名女醫生刷著她的診療卡頭也不抬的問著。
程安張張嘴用著連自已都陌生的聲音冷靜平淡的說道:“醫生,我想打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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