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讓朕來》番外:人生南北多歧路(下)完美
番外:人生南北多歧路(下):umixs
他想到這兩年的麻辣鮮香,神色訕訕。
臣子每年休沐日子多,上六年還能有一整年的年假,眼前這位主君則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要操心,上六休一更是想都別想。擱做其他國主還能當甩手掌柜,十幾年或幾十年不上朝,但主上不一樣,她做什么事情都想親力親為,不論大小都要過一眼才放心。
這種性格注定要當牛做馬沒得休息的。
顧池多少也猜出沈棠為何不痛快,多半是覺得他這兩年瀟灑快活,幽怨同時還眼紅。
思及此,他決定不跟主上嗆聲。
畢竟是一起打天下的同僚,顧池離開兩年也沒讓眾人生出距離,不過是幾杯酒/奶的功夫,氣氛便活絡起來,他之后幾天的行程被塞得滿滿當當,一度讓顧池有些受寵若驚。
懷疑自己變成萬人迷了_(:з」∠)_
不過,他眼下有件事情必須要解決。
他回來住哪兒!
崔孝在他家鳩占鵲巢了整兩年,這也就罷了,誰讓崔善孝倒霉,一套宅子爛尾快十六年呢,但他一回家,原來的管事張口就是一句“家長出門赴宴還未歸來”是不是太過分?
“你要不要睜眼看看我是誰呢?”
管事還真努力眨眼,揉眼睛再定睛細看。
“家、家長……”
顧池道:“呦,還記得我這個家長呢。”
“莫怪,家長莫怪,實在是這兩年……”
管家訕笑著想要解釋原委,生怕顧池一個不開心將他辭掉了。失去這份雇傭,他上哪兒再找到一份同樣高薪輕松主家還不苛刻的活兒啊。還未說完,顧池便擺手讓他不用說。
管事嚇得臉都要青了。
“嚇成這樣?我又沒有怪你,此次歸來也沒提前通知,怪不得你,你尋幾個人去將房間整理出來。”顧池將厚重氅衣捂緊,近來正是最冷的時候,他對這天氣實在是不喜歡。
管事臉色和緩道:“家長不在的這兩年,主院每旬都有安排人清掃,地龍也燒著。”
果真,一入屋便有暖風撲面而來。
顧池環顧一圈,院內陳設跟兩年前一樣。
連桌上他打開沒合上的隨筆也沒動過。
屋內干凈整潔,無一點落灰。
顧池細聽周遭仆從女使的心聲,跟管事說的沒什么出入,這反而讓他驚訝。人都是懶惰的,即便給予高薪與穩定的工作環境,主人長時間不在家還不監督的情況下也會偷懶。
一直維持顧池在時的勤勞反而違背人性。
他都做好回來敲打兩句的準備了,沒想到家中一切井然有序,管事隨即送上來的兩年賬目也做得清清楚楚。顧池一邊套管事的話,一邊聽他心聲,一邊對照賬目,甚是滿意。
良久,合上賬目。
顧池吩咐道:“你們也是我府上多年的老人,我不在的這兩年該費了不少心神。管事你讓賬房給每個人多記三個月的薪水做為額外臘賜,各添五斤綿、四匹布、十斤豬肉。”
賜宅面積大的壞處就是需要的人手多。
顧池一度婉拒。
奈何主上這邊不肯。
一來,沈棠不想外界非議顧池不受圣寵,二來,宅子大了就需要聘請更多的人幫忙打理照顧,相當于給市場提供穩定工作崗位。一座賜宅再摳門也要提供近一百個工作崗位。
寬松一些,崗位能有兩三百個。
這些崗位可都是在官府這邊掛了號的,從事工作的男男女女跟顧池也只是雇傭關系。主家可以對下人的工作效果提出質疑,卻不能因此進行任何肉體上的懲罰,哪怕只是一巴掌也可能罰款下人一年的年薪。主家沒有特殊情況,也不能隨便辭掉這些下人,真要辭退也得拿出有說服力的借口。若主家跟下人有了超越工作關系的身體關系,官府可以公訴。
總之,工作是工作。
跟以前那一套不一樣了。
一院子的下人紛紛行禮謝過。
管事先是感激,隨即又道:“今年的臘賜,崔……家長已經給過了,家長還要給?”
他算是明白這幫人為何這么勤勞了。
實在是崗位太香,競爭激烈啊。
崔善孝住在他家的兩年,這廝也主動給了下人原先半個月的月俸,也就是說,在顧池家里干活,主家不在家,工作輕松,借住的崔郎不刻薄不說,每個月還變相漲薪了五成。
他摁了摁脹痛的眉心。
崔孝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啊。
府上下人都習慣這兩年漲薪的快活日子,他一回來,崔孝一走,原先下人月例恢復正常,在他們看來不是恢復正常而是降了。他能想到之后幾月能聽到多少抱怨的負面心聲。
顧池:“給就收著。”
他去書房看了一會兒書,崔孝回來了。
“嘖,知道我要回來就黑著個臉?”
崔孝不客氣翻白眼:“跟你無甚關系。”
顧池旁敲側擊崔孝什么時候回自己家,畢竟正主回來了,崔孝還鳩占鵲巢說不過去。
崔孝:“有一壞消息和一更壞的消息。”
顧池:“先聽前一個。”
崔孝:“我一時半會兒搬不走了。”
顧池:“為什么?”
崔孝:“天干物燥,家中起火。”
眼看著爛尾十六年的賜宅要完工驗收,前幾天雪天旱雷把賜宅劈出火了。偏偏那時候王都黎庶都在參加年節燈會,漫天火樹銀花的言靈,導致賜宅的火勢大了才被發現撲滅。
顧池:“……更壞的消息?”
崔孝道:“荀含章那個死要錢的家伙,非說建造預算已經用完了,沒道理還讓戶部再掏一筆修繕賜宅。老夫都想趁他下朝,罩他麻袋打一頓的沖動。聽聽他說的是人話嗎?”
那天可是荀定負責護衛王都安危的。
荀貞憑什么卡著修繕費用不給?
他走了兩年了,戶部還這么摳門呢?
看崔孝如此倒霉模樣,顧池也不忍火上澆油——他這位同僚已經夠倒霉了。康國其他地方拆遷重修的房子要是爛尾十六年,本地折沖府都要被王庭罵死,輪到崔孝無可奈何。
不是工部怠慢,也不是將作監故意卡進度,實在是因為崔孝才是爛尾的罪魁禍首啊。
回到凰廷第二日,赴宴。
第三日,赴宴。
第四日,赴宴,上禮。
第五日,喘一口氣去看梨園新戲。
他這兩年雖高產如母豬,可其他家也是拼了命內卷,他也不知凰廷這邊流行什么新戲,必須觀摩取經,順便監督女兒岳珂的寒假作業:“今年不能再拖到最后一天了。”
岳珂:“阿父……”
顧池道:“不寫就給你母親告狀。”
不能仗著白素遠在千里外不能打孩子。
每個娃娃的童年都該是完整的。
岳珂:“……”
她只能皺著臉趕寒假作業,同學登門喊她出去玩,她也只能忍痛拒絕。顧池對此很滿意,繼續出門取經。家出版成本比較高,為了降低成本,第一時間知道讀者對故事的反饋,一些萌新就喜歡將仔細打磨過的前幾話放在茶肆酒樓等地方演繹,觀察熱度。
顧池津津有味看了半天。
就在他以為這一天也要如往常度過的時候,耳尖聽到一道心聲,邁出去的步子蹭蹭收回來,暗暗觀察角落那個神情落魄的老婦人。
“女君眉間含憂,可是有心事?”
好家伙,他還沒復工呢,業績先送上門。
王庭百官復工第一日。
他們看到一襲紅袍金腰帶的御史大夫回來了——別問為什么是紅袍而不是紫袍,紫袍顯黑,在上一次官袍改革中被人投票否掉了。
吳賢:“……???”
顧望潮有病?
捏軟柿子也不能撿著他捏啊?
顧池道:“正是參他吳昭德治家不嚴。”
這只是開胃菜。
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復雜,這就要從送上門的業績說起了。老婦人膝下有一女兒,原先是魯國公府上聘用的下人,生得有幾分姿色,吳賢有個兒子看上她了,要她暗中跟著。
若是以前,還能納你做妾,不過如今也能跟著。雖是無名無分,也不會虧待你。
老婦人的女兒堅決不應。
此子還以為她是在欲擒故縱。
于是用了點兒不光彩手段,苦主去跟他正妻訴苦求公道,那名正妻卻道不可能。她丈夫雖無官銜,卻也是一表人才的,又背靠魯國公——在魯國公還沒死,魯國公世女沒有正式繼承爵位之前,吳賢膝下子女名義上都有繼承的可能。她的丈夫要什么樣女人沒有呢?
犯得著用這種手段強迫人?
反倒是對方誣告的可能性更大。
用這種手段訛一筆潑天富貴的人也有。
你可知誣告反坐的后果?
待她跟丈夫證實,這才知道丈夫真的背叛了自己,一時間妒火中燒,竟將女子打殺。
吳賢那兒子看著尸體人都麻了。
卻又不得不幫忙收拾爛攤子。
你打殺我就行,殺她何苦來哉?
更讓人頭疼的是那個下人的老母親不相信女兒病故,非要親眼看到女兒尸體,不答應就揚言要報官。吳賢兒子哪里敢讓這件事情被外人或是親爹知道?親自登門用錢去堵嘴。
老婦人不肯應,在兒子兒媳勸說下忍了。
顧池卻將這件事情捅了出來。
老婦人不肯應,在兒子兒媳勸說下又改口應了,這事兒說不定還能再撈上一筆大的。
吳賢感覺天要塌了。
“……何時發生的?”
其他人不知,他還能不知嗎?
顧池時隔兩年回來主持御史臺,第一件就要立威,順便再敲打一圈。吳賢心中懊惱自己怎會有這樣的兒子兒媳,一邊想著如何避重就輕。既然,此事草菅人命的是兒媳……
或許還有轉機。
吳賢的兒子竟否認強逼老婦人女兒的事。
他那日登門堵嘴是為道歉彌補苦主。
他認罪認得干脆利落,讓妻子懷疑自己不忠確實是他沒有盡到丈夫義務,沒能阻止跋扈妻子草菅人命。強逼老婦人的女兒也是不可能的,二人地位太懸殊了,自己犯得著嗎?
顧池哂笑:“你罔顧律法,包庇殺人者,恃強凌弱,又強行登門以武力威脅,性命相逼,威逼老婦人一家收下封口費了……這里面哪一樁不比你強逼婦人更為嚴重?前面兩件都做了,你又怎能證明自己沒有做下強逼之事?誤會,將殺身之禍全推到你妻頭上……”
如果只是從犯,可能死不了。
頂多叛一個流放海外孤島。
但,這可不是顧池的真正目的。
他是要這對夫婦都死。
吳昭德要是不識相阻攔,也要挨一巴掌!這件事情自然要鬧得越大越好,牽連進來的人命兩條起步。不付出性命,有些人真以為背靠大樹能乘涼了:“昭德公,您說是吧?”
正所謂物以稀為貴。
顧池覺得……
國公還是多,若能削下來幾個就好了。
吳賢眼神憎惡看著不爭氣的兒子。
不是向南生的孩子,心性就是差……
“一切當以律法為準,倘若此子真有暴行,自當清理門戶。”反正不能影響他與向南之女的前途。顧池即便找他麻煩,吳賢也就一個教子不嚴,罰俸祿禁足也就頂天了……
他嘴角暗中扯了扯,暗罵吳賢沒臉皮。
錢邕跟魏壽看著,默契對視了一眼。
說起來,一眾元從之中,他倆膝下子嗣算是比較多的。孩子多,孩子又生孩子,人丁一多還真不能挨個約束。誰也不敢保證這些小祖宗不會在外惹事,要是落到顧池手中……
真的會死。
離死差一線,顧池也會努力將人弄死。
魯國公府跟親家那邊都掛上白幡了。
上個月的粉絲稱號已經審核發放啦,香菇準備提前開最后一次粉絲稱號活動,依舊是90個名額。
想要的可以這兩天關注一下評論區。
沈棠意味深長:“哦?”
“臉都要凍青了,還嘴硬。”
沈棠道:“既然年假結束,這幾天就收一收玩野的心,熟悉一下,回頭銷假回崗。”
顧池喝了小半碗才感覺手腳暖起來。
他嘀咕抱怨:“什么叫‘玩野的心’?”
他休假這兩年也不是全然休息,仍有一部分工作需要“居家辦公”,對朝中人員變動以及大小事情仍有大致了解。擱在主上嘴里,好像自己這兩年在外面啥都不干就知道玩。
估計是他休年假這兩年提拔上來的。
“主上,年假這不是還有幾日?”
兩張生面孔正好奇看著這位兩年不見人影的元從心腹,暗中觀察顧池性情相貌,聽顧池上來毫無生疏得跟沈棠親近,一個個猝然睜大眼,震驚都要溢出來了。沈棠抬手接過顧池遞來的冰雪蓮花,掌心文氣涌動,冰雪蓮花化為流水斟滿酒盞,清冽酒香從盞中溢出。
顧池不在的這兩年,她還怪不習慣的。
康國各地有些家伙以為腦袋上的緊箍松了,暗搓搓做一些擦邊的事情,試探王庭對他們的態度。只要一次沒有被敲打警告,膽子就跟吹氣球一樣膨脹。真是嫌戶口本命硬啊。
顧池:“……也還沒到七老八十。”
顧池有自信,即便自己七老八十也能健步如飛,相貌青蔥,絕對不輸十八少年。此刻卻是一臉苦大仇深看著那一碗奶香十足的熱飲。
顧池將蓮花摘下,苦笑著上樓。
雅間基本是熟面孔,剩下兩張生面孔。
不是吧,這幾天都要跟他計較?
“嘖,坐吧。”沈棠故意裝出來的嚴肅被笑容化開,她也不嚇唬顧池了,命人將早就溫著的椰汁蛋奶端上來,讓顧池喝了暖身,“現在年紀跟以前不一樣了,多悠著點啊。”
沈棠從容呷了一口酒水。
“你確定還有幾日?”
延凰十七年,正月。
一朵冰雪凝聚的蓮花輕飄飄落顧池肩頭。
他下意識循著蓮花來的方向抬頭,正對上一張陰沉的臉,顧池心中咯噔。丟花的沈棠支頤著道:“咯噔什么咯噔,在外樂不思蜀了是吧?難得朕的御史大夫還記得回來,朕還以為正月都見不到你了。上來,還愣著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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