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只是隔絕你對腐臭的感知,并不是凈化空氣。”靳天玄欲言又止。
“向這宮殿后面走走,興許能發現什么。”
靳天玄從空間里拿住一個燭臺,徑自往前走。
凌月緊跟著,一邊打量這個荒蕪宮殿。
依稀可見它全盛時期的繁華。
只可惜現在,只余寂寥。
尼撒:“這里好像是萬年前神魔大戰的遺跡之一。”
“何以見得?”
“靈獸對‘魔氣’的感知更為強烈,腐臭味兒里摻雜著還未消散的魔氣。”
凌月眼眸一掃,“除此之外你還發現了什么?”
“既然是上古遺跡,你可要把眼睛擦亮些,說不定真有什么稀世珍寶,就連前世的你都可能未曾涉獵。”
尼撒神秘兮兮道。
凌月微微頷首,“好,我會留意的。”
隨著陣法解開,這遺跡也就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下。
不少弟子圍在外面猶豫不決。
后來有幾個膽大的老弟子帶頭進去,緊接著便有更多的人都進來了。
而這時的凌月與靳天玄已經來到了遺跡深處。
“這遺跡可真大。”
凌月怎么都沒想到,宮殿后面的這條路那么長,到現在都未走到盡頭。
靳天玄走在前頭默不作聲。
凌月“嘁”了一聲,是她自討沒趣了。
“到了。”
靳天玄突然停下。
眼前,出現了五個石門。
“選哪個門?”凌月抬眸望向靳天玄。
靳天玄眸中平靜,“你選。”
凌月:?
“我選?”凌月有些難以置信地問。
靳天玄淡淡瞥著她,“有什么問題么?”
抱歉,她向來不相信自己的運氣!
讓她選?
少年,你是嫌棄自己太歐了嗎?
尼撒若是能出現在靳天玄面前,定也要勸靳天玄三思!
“不了不了,還是你吧,我這個人向來運氣不好。”
靳天玄仍然堅持道:“你選。”
“真我選?”
“嗯,我相信你。”靳天玄微微頷首。
寒潭般的眸子難得閃過一抹溫柔,但卻稍縱即逝。
凌月唇角一扯,“你還真是膽大的很啊。”
既然如此,她就讓靳天玄嘗嘗被霉運支配的恐懼!
凌月沉住呼吸,感受“命運”的指引,最終選中了最右側的門。
二人走到石門以后,正欲推開石門——
然而卻出乎意料,腳下好像踩到什么機關,石磚瞬間打開,二人雙雙墜落下去!
靳天玄下意識地拉住凌月的手。
風聲灌入耳中,二人急速墜落而下!
散落的長發彼此交織,似癡纏一般。
靳天玄護住凌月的后腦,緊緊將她摁在懷中。
凌月渾身一顫,眸中閃過驚愕,鼻尖全是他的氣息,就像輕柔的風,莫名讓人安心。
貼在他的胸口,可以聽到他的心跳。
只是沒有想象中那么強勁有力,甚至有些微弱,如果不細細的聽,可能無法聽見。
他身體好像有些虛弱?
入目是黑暗,仍然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到底。
“……其實你不必護著我的。”
凌月心頭有所觸動,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堵在胸口。
靳天玄沒說話,只是抱得更緊了。
生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倏地,凌月也伸出手抱住了靳天玄。
黑暗中,靳天玄瞳孔驟縮,幽沉的郁色緩緩散開。
“嘖,我說你怎么要抱住我,原來是你恐高啊,放心好了,有我護著你。”凌月戲謔著,“你肯定無虞。”
“關于你恐高的事,我也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
靳天玄:“……”
“笨蛋。”
一聲低嘆回蕩在凌月耳畔,帶著些許無奈。
凌月伸手戳了戳靳天玄的肩,“誰是笨蛋了!”
哼,被戳中心思就罵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
靳天玄輕嗤,“到底了。”
只見深淵底下突然結陣,吹起一陣狂風!
狂風托著二人身體,緩沖了些許壓力。
“咚——”
靳天玄最先倒在梆硬的地面,不禁悶哼一聲,強忍著背后的痛意。
被護住的凌月則安然無事。
這里又是一個大殿,隨著二人的到來,兩豎排的燈火瞬間點亮。
凌月聽到那聲悶哼,心下不由擔憂,立即起身查看靳天玄的情況。
“你傷著哪了?”
凌月搭上靳天玄的脈,微微蹙眉。
他的狀況很不好。
先前因為反噬受的傷還未好,之后又用了很多靈力,所以身體更加虛弱了,剛剛那一摔直接讓他身體狀況更差了!
“你剛剛一直在用靈力?”
如果不是之前一直在用,他應該不至于這么虛弱。
靳天玄淡淡道,“沒有。”
然而他蒼白的臉色使得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那你怎么會這么虛弱?”凌月顯然不信。
“我身子骨向來這樣。”
凌月眸光微閃,輕哼一聲。
你就裝吧。
在進這個遺跡前,他的臉色還挺好的。
難道他進了遺跡以后一直在用靈力?可是又有什么值得他一直用靈力?
凌月選擇求助空間里的靈寵們,“你們知道靳天玄為何這么虛弱么?”
尼撒最先回答不知道。
錦年猶豫片刻道,“我這具身體最接近‘魔’,所以對魔氣的感知更敏感一點。此地魔氣旺盛,待久了會讓靈識受損,對修煉有害。”
“靳天玄可能用靈力抵御魔氣,所以才耗損這么大吧。而且……他好像沒有只抵御他一個人的,連主人你也算進去了。”
凌月眸光顫動,這家伙竟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你還有療傷的丹藥吧,快拿出來吃一枚。”
之前他出手那么大氣,上來就是大還丹,想必手上還有很多丹藥。
她就不一樣了,一貧如洗。
要啥沒啥。
靳天玄緩緩起身,抵住額頭:“我這身子藥石無醫,吃那些丹藥效果甚微,不如不吃。”
“……大還丹也沒有用?”
靳天玄搖搖頭。
除了九轉神魂丹,什么都無用。
凌月平靜的神色難得流露出詫異,很快又轉變成憂色。
“別露出這副表情,我還沒死。”
靳天玄徑直往前走,“先探一探這里吧。”
凌月看著他的背影,眸中閃過不解。
他為何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明明都脆弱成這樣了,卻還能作出這種無事安好的姿態。
凌月壓下內心復雜的情緒,越過靳天玄走在他前面。
“我來探路,你跟在我后面就好。”凌月語氣強硬,不容置喙。
靳天玄默了片刻,“好。”
前后都無所謂。
這片區域都籠罩在他的神識之下,有什么危險異動他都可以察覺。
還沒走多遠,前方出現了一處斷崖,霧氣彌漫著。
凌月一怔,“死路?”
待定睛一看,斷崖的前面好像還有一截路。
“不對,前面還有路,用靈力穿過去就好。”
腳下是萬丈深淵,散發出沉沉的死氣,讓人心中充斥不安。
“不可。”靳天玄神色凝重,“深淵下面,有一頭巨蟾,一旦踏空而行,就會被它吞噬。”
凌月心下暗驚,靳天玄是靠神識察覺到的?
聽說神識強大之人可以自己為中心形成一片領域,領域之下,所有生靈都會在他執掌間。
他的神識要強大到何等地步,才能探察到這萬丈深淵之下!
“那要如何過去?”
“深淵下遠不止一頭怪物,還有許多不知道品種的,可能是魔獸。”
她這該死的運氣啊啊啊!
要是這個遺跡是她一個人來的,她很有可能就要栽在這兒了。
凌月確信,這是五個門中最危險的門!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但凌月不知道的是,這道門雖然危險,卻是最正確的門。
“你可以做到一息間到達對面么?”
凌月搖頭,“太過勉強。”
這到對面的距離可不短啊。
“我可以做一個幻陣,可以迷惑它們片刻,但我沒有把握可以迷惑它們很久。”
“——所以,只有一息的時間。”
時間越久,風險就越大。
若是不久以前的他便敢賭,敢拼,可如今……
他心有掛礙。
所以要么就不去做,要做就必須成功。
“你可以做個傳送陣過去么?”倏地,凌月問。
“不可,傳送陣靈力波動太大,會引起魔獸注意,被發現的話,魔獸會打斷傳送陣,到時我們處境就危險了。”
凌月抱臂望著黑壓壓的深淵,勾唇淺笑,“那我有一計,你可想聽?”
“愿聞其詳。”
“你精于陣法,那自然極擅長變陣。我在一息間可帶著你到達中心,在此期間你放出幻陣干擾它們。”
“——等到了中心,立即將幻陣轉化為傳送陣,做個短距離的傳送陣,對你來說應該問題不大吧?”
靳天玄眸中劃過一抹詫異,倒是……有趣的方案。
確實可以一試。
“這提議不錯,可以試試。”
“你能做到?”凌月不太放心。
靳天玄面色波瀾不驚,“我可以。”
區區變陣自然不在話下。
尼撒聞言,心下暗驚。
這可是極為高級的變陣啊,靳天玄這都能做到?
尼撒保持懷疑的態度,但他暫時也想不到更為穩妥的方案。
靳天玄若是真有幾把刷子,這個方案確實是當下最好的。
“那么小美人兒,我可就要冒犯了。”
凌月笑容邪肆,充滿調侃的味道。
靳天玄:?
“我要給你來個公主抱啊,不然怎么帶你到前面?還是說,你能保證自己極快的過去,又能兼顧陣法?”
“你要是能做到,那當我沒說。”
凌月攤攤手,眸中是毫不掩飾的玩味,笑容頗為惡劣。
靳天玄:“……”
“……你不用抱著我,拉著我也行。”
凌月搖搖食指,“那可不行,我不放心你啊。”
靳天玄臉色一黑,這女人真是……膽大的很啊。
“不就是抱一下嘛,又不會少塊肉。”凌月揶揄著。
她都愿意肢體接觸了,他還介意什么?
“好了,一個大男人不要扭扭捏捏的,想成事就乖一點哈。”
靳天玄臉色黑了又黑,向來如止水的心突然炸裂。
他要是真讓她抱了,他顏面何存?
靳天玄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齒:“不牢姑娘費心了,我倒是更想教姑娘變陣之術,這樣就不用我一個人布陣了。”
一想到陣法,凌月渾身一顫。
拉倒拉倒,學陣法還是算了。
“我這點造詣,學了幻陣怕是連魔獸都困不住,傳送陣就更不必說了,所以還是得仰仗殿下啊!”
凌月一臉誠懇。
靳天玄剜了凌月一眼,開始掐動指訣,“大可不必。”
“喂,你可以一邊布陣一邊快速移動?”
背對著凌月,靳天玄淡然道:“有何難?”
說罷,深淵下綻放華芒,幻陣已成,就是現在——
二人身影飛快移動,如同鬼魅飄過!
到達中心之際,凌月只覺腳下似踩著什么,待回過神來,已經到了斷崖對面!
凌月內心震撼,正想狂夸靳天玄一頓,她還沒開口,靳天玄拉著凌月的手就顛了!
魔獸已經察覺到靈力波動了,必須快點離開!
空間里的尼撒驚得下巴都垮了!
這……這變陣的速度……
是人可以做到的么?
正常的陣法師布這么大的陣都要一定的時間,靳天玄居然一個呼吸間就完成了?!
而且,還銜接得這么完美,一點失誤都沒有!
尤其那個傳送之陣,時機和速度真是精妙精妙!
最為變態的是,這么短的時間還能帶人傳送,簡直是妖孽中的妖孽啊!!!
尼撒之前還覺得自己陣法小有天賦呢,可是和靳天玄比起來他屁也不是!簡直枉為神獸啊啊啊!
跑了好久好久,靳天玄才停下。
一停下,他捂著唇猛咳幾聲。
垂眸掩去眸中的異色,這具身體……果然還是太拉胯了。
凌月拉過靳天玄的手按上他的脈搏,神色不禁凝重幾分。
他的體質好奇怪。
好像每用一次靈力就會虛弱一分。
“別再用靈力了。”凌月握著他的手,手上力道不禁緊了緊。
靳天玄神色淡淡,“為何?”
“你心里不是很清楚么?還問我?”
凌月不相信靳天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見她神色緊張,靳天玄卻倏地一笑。
這一笑,比以往的都要真切幾分。
就如冰雪消融般,使得這兒的風都柔和幾分。
眼眸不再是冰冰冷冷,多了一道清淺的光,像是月光般。
“你笑什么,我是認真的!”凌月有些氣結。
這哪好笑了?
雖然他笑起來還挺好看。
靳天玄收起笑容,一副關愛智障的眼神,無謂道:“笑你大驚小怪。”
他抽出手,徑自向前走。
凌月冷哼一聲。
她是不是大驚小怪他自己心里清楚!
要不是她打算泡他,她才懶得關心他那么多呢!
走上前,凌月被眼前景象所震撼——
那是由無數白骨所堆疊起的小山,“小山”上有一個王冠。
王冠上還沾著斑駁血跡,雖然時間已過去很久,但王冠依舊散發著耀眼光芒。
那光芒,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味道……
正想湊近去看,一雙微涼的手捂住凌月的眼。
靳天玄低聲道:“別看。”
“為何不能看?”
“此為‘荊棘王冠’,常用華麗外表引,誘人,幻化成人喜歡的東西,待到人靠近之時,便會化作它的養分。”
王冠下的白骨就是鐵證。
“我不能看,你就能看么?”凌月拉開靳天玄的手。
靳天玄輕嗤,“說白了,這個王冠的本質是幻陣。我既然精于陣法,又豈會被它困住?”
凌月剛想懟他,你倒是破了它啊。
但很快又想起他不宜再動用靈力,便壓下這話。
“那我可以將它收為法器么。”
靳天玄語調帶著不屑:“邪祟之物,難登大雅之堂。”
凌月本來也沒真正想收,只是想找個話茬。
卻沒想到靳天玄對這東西這么抵觸。
看來這“荊棘王冠”確實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如我給你說說它的來歷。”靳天玄眸光幽深幾分,“這是魔族魔女幻雅的杰作,她最喜看人墮落的模樣,所以便煉制出‘荊棘王冠’。”
“在萬年前,荊棘王冠曾引發數次暴動,只因它能看到人內心渴求之物,人們便搶的頭破血流。”
凌月一怔,沒想到荊棘王冠的來源還挺悠遠。
“心性不好的人直接因為它墮落成魔……后來神族看不下去了,便派人鎮壓,將幻雅罪惡的一生終結于此。”
“——此處正是幻雅的葬身之地。”
凌月點點頭,“原來如此。”
就在這時,大殿中傳來一陣嬌笑——
“呵呵呵呵”
凌月聞聲,神色一緊。
“在奴家的墳頭議論奴家,是不是不太好呀。”
靳天玄神色淡然,“不必緊張,只是個殘魂罷了,裝神弄鬼而已。”
他剛剛說起幻雅的事,是故意試探一番。
沒想到真把幻雅引出來了。
倒是……省了麻煩。
只見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道女子身影。
一身妖艷紅裙如烈火,面容姣好似春華,雙眸瑰麗幽沉。
好看的眉頭蹙起,“呵,就算奴家是殘魂,對付你們這兩個凡人還是綽綽有余的吧!”
幻雅有些慍怒,何曾有人敢這么小看她?
不過,這男人皮相倒是不錯。
她閱男無數,鮮少會因男色牽動心緒,向來只有她駕馭男人。
而這個男人不同……
幻雅舔了舔唇,眸中閃過征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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