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把今兒遇到李有財的事兒講給他聽。
于敬亭是真心跟她過日子的,他傷痕累累的手足以證明。
所以穗子有什么事兒,也不打算瞞著他。
聽穗子說李有財竟然約她一起走,于敬亭跳起來就要走。
他現在就拆李有財家去,就他家那破院子,兩腳準塌!
穗子把他按炕上,怕他沖動起來,索性讓他面朝下,坐他腿上。
于敬亭悶哼一聲,他媳婦這體重......真是甜蜜的負擔啊。
穗子跪坐起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幫他按摩僵硬的肌肉。
“他身上的傷,是誰打的?”
“還能有誰,老陳家——我陳大爺唄。”于敬亭到現在都不承認那是老丈人。
“咦?”
“王芬芳催著要現在領證,過年就辦酒席,讓他預支工資買結婚的東西,李有財推三阻四,就被陳大爺揍了。”
“......你為什么知道的這么清楚?”穗子按摩的手一頓。
于敬亭扭頭,對她呲牙一笑。
“因為陳大爺揍他的時候,我領著人在邊上喊加油來著。”
本來陳開德只想打幾下意思意思,畢竟那老頭懦弱一輩子了,不可能為了繼女的事兒支棱起來。
偏偏于敬亭這個一肚子壞水的,第一時間領著他的手下們前排圍觀,用言語激將陳開德。
不打不是男人,帶把的不能這么慫.......
這缺德加冒煙的話,說得陳開德一肚子火,迸發了他人生罕見的魄力,把李有財狠狠揍了一頓。
“怪不得李有財著急跑路啊,原來那邊催婚急了。”
穗子把事兒弄明白后,又覺得哪兒不對,掐指算了算。
“你又憋什么壞水呢?”
于敬亭趴在枕頭上,瞇著眼享受她指壓,想不到她還挺會伺候人,按得真舒服。
“敬亭,他哪兒來的錢買火車票走?”
一個眼鏡都配不起的男人,跑路突然有了經費,這不詭異?
“跟村長預支了工資唄。”
會計有工資,快過年了,該結算工分了,預支工資村長會給。
穗子想想,的確有這個可能。
但按著李有財那個尿性,預支那點錢,肯定不能滿足他的胃口。
他很大概率會走前世的老路,把生產隊的公賬挪了。
穗子一想到這,心跳不由得加快起來。
等了這么久,機會終于來了。
“敬亭,你幫我個忙唄?”
于敬亭呵了聲,懶洋洋地轉過身,大大咧咧地躺成一個大字型,手愜意地鎮在腦后。
“我發現,你這小娘們很是雙標,求我辦事叫我敬亭,用不到我就叫我鐵根?”
穗子默默地翻譯了下,他這意思是,幫忙可以,得加碼。
看來按摩以及甜言蜜語已經沒辦法收買他了。
為了早點給監獄送人頭兒,為了早日實現楊屯無害化處理——那個“害”,自然是人間大垃圾李有財了。
適當的好處,是可以有的。
“敬亭,你看這個。”穗子把棉襖緩緩地解開。
于敬亭倆眼就差黏在上面了,吞吞口水,還要故作淡定地矜持:
“別整這一套啊,哥哥我是這種給點好處,就失去原則的人?”
穗子把棉襖扔到一邊,沖著他微微一笑,彎下腰。
于敬亭眼睛瞬間瞪大。
“這樣可以嗎,有原則的人?”
“原則是什么?”于敬亭瞬間把自己剛剛裝過的正經踩在腳下。
心已經飄到九霄云外去了。
過來吧你漂亮的小穗子
咔嚓。
電燈的線被迫不及待的男人拽下,用力過猛,還彈了一下。
穗子只感慨,為了正義,這代價也是挺大的。
第二天,李有財心潮澎湃。
算著差不多學校該放學了,來到樹下。
到地方,覺得不太對,學校大門緊閉著,里面也悄無聲息的,不像是有學生。
他昨兒一天都在鼓搗錢的事兒,也沒留意打聽,不知道今兒學校放假。
下了一天的雪,地上積雪都快到波棱蓋了,站在雪地上沒一會就鉆心的冷。
李有財把倆手交叉地插在袖子里,凍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心里忐忑不已。
穗子會來嗎?
萬一,老于家控制了她的自由,不讓她出門怎么辦?
正想著,遠遠就見著一個人影朝著這邊走。
李有財心頭大喜。
他不戴眼鏡看不太清,只模糊地覺得是個女的。
這時間能來這,肯定是穗子啊!
來人圍著圍巾,只漏一雙眼,穿著大棉襖。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等那女人走到跟前,迫不及待地抱住,抱上手才覺得不對勁。
為什么,頭頂有頭皮屑?!
“有財哥你太壞了”
這矯揉造作的聲音,比寒風還扎心蝕骨。
李有財一個激靈推開人,就見柳臘梅羞答答地低頭,倆手擰在一起。
“怎么是你?!”
“你叫我來的?”柳臘梅掏出紙條。
李有財接過紙條,放到眼皮子底下才看清,這紙條上寫著:
來樹下,我拿了錢帶你遠走高飛。
腦瓜子嗡就炸了。
意識到上當,顧不上柳臘梅,轉身就要跑。
一個大筐迎面扣過來。
埋伏在學校墻上的于敬亭跳了下來,一腳踩在筐上。
李有財被迫跪在雪地上,頭頂著筐,疼地嗷嗷。
“大爺!抓著人了!”于敬亭喊了一嗓子。
村長黑著的臉,半禿的頭猶如早晨升起的太陽,緩緩地在墻那邊浮上來。
想學于敬亭,來個瀟灑落地。
沒站穩,面朝下,摔了個大字型。
穗子領著姣姣,站在播音室的屋里,隔著玻璃看到這一幕,異口同聲。
“哎呀!大爺不會摔壞了吧?”
“沒事,那老狐貍扛摔。”王翠花也在邊上看熱鬧,地上一堆瓜子花生殼。
穗子想跟于敬亭一樣,在學校的墻里,踩著梯子看熱鬧的。
但是街溜子說了,孕婦踩梯子不安全,給她踅摸了這么個風水寶地。
風吹不到,人凍不到,有爐子呢。
“趕緊出去搶第一排啊,一會鄉親們都來圍觀,咱搶不到好地方了!”
王翠花激動地搓手。
“嫂子,快啊!”姣姣也激動。
“你倆先出去占地方,我不急的。”穗子溫柔道。
王翠花剛想夸,上過學的就是不一樣。
就見穗子起身,走向播音器。
“楊屯的父老鄉親大家好,現在廣播抓人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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