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出現的突然,離開的也突然。
就像是一陣風,吹過于家,掀起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后悄無聲息的離開。
晚上,王翠花早早熄燈,貓在被窩里,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暗自哭泣。
姣姣嘰嘰歪歪了一晚上,怎么都哄不好。
這種時候,穗子倒是很羨慕小孩子,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泄情緒,不像婆婆,明明難過還不能表現出來。
盡管王翠花自以為她掩飾的很好,但那悲傷隔著兩層門板都能感受到。
于敬亭蹲在院里抽煙,穗子猜他肯定特別鬧心,畢竟公公是跟他洗澡跑的,于敬亭肯定覺得對不起婆婆。
把倆小娃哄睡后,穗子一邊做產后恢復操一邊合計。
于敬亭進來時,就見穗子拎著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木棍,對著凳子比劃呢。
“干嘛呢?”
“敬亭,你說我這一棍子照著腦袋打下去,會不會出人命?”
于敬亭挑眉,這小娘們受了啥刺激。
穗子的表情再認真不過,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拎著棍子,她挺嚴肅的給于敬亭分析。
“我覺得,攘外必先安內,公公他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想不起咱娘,而造成這個的起因,就是他撞到頭了。”
按著她前世看到的狗血小說的邏輯,以毒攻毒,多半能好。
她拎著棍子,照著公公的腦袋來那么一下,說不定能好。
于敬亭原本還在鬧心,被她這么一說,逗樂了。
“能不能敲得他想起來我不知道,但至少得起這么大個包。”
稍微寸一點,都能把人送走。
全村吃菜,別人一輩子吃一次菜,他家那個不省心的老頭子得吃兩回。
一想到那個不告而別的老頭子,于敬亭的濃眉又擰了起來。
“找到公公其實不太難,市里就這么大點地方,各大招待所查一圈,還有火車時刻表查一查,咱就算是招待所堵不到他,火車站也能找到。”
但穗子覺得,光找到公公還不夠,還得挖掘他為什么會不告而別,畢竟離開老于家時,公公還表現得出跟婆婆有千言萬語來不及說的模樣。
“敬亭,你回想下,泡澡時,發生了什么特別的事嗎?你把細節都講給我。”
“當時我們就洗澡么,澡堂看他埋埋汰汰還不愿意讓他進,我就很友好的溝通了下——”
“......你打老板了?”
從于敬亭嘴里說出來的“友好”,顯然是沒什么可信度的。
“我就罵了兩句他就慫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爺倆進了澡堂,衣服那么一脫,彼此的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對方的后背上。
像是心照不宣的對暗號。
在看到彼此的胎記后,瞬間產生了男人才會有的默契。
生疏感消退了一大半。
接下來就是很友好的洗澡泡湯順便比了下大小——當然,這種事自不必細說。
四爺問于敬亭想不想跟著他走,干出一番事業。
于敬亭一口回絕。
作為男人,他當然有一展宏圖的壯志雄心。
也知道四爺的地盤發展潛力很大,來錢很快。
但正因為他親自去看過,知道那地方是什么樣的,才不想去。
若他沒有成家只身一人,說什么都要闖一闖,可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貌美如花的嬌妻。
自然是沒了拿安穩換前程的心思。
于敬亭的回復讓四爺很是不爽,拿香皂砸他。
于敬亭活靈活現的描述,讓穗子腦補出“父慈子孝”的畫面。
“所以,你還手了?”
在澡堂子里互毆,那畫面,簡直是白花花一片,不忍直視。
“我是那種會正面打親爹的混蛋?”于敬亭斜著眼看她。
穗子默默地做了個閱讀理解,明白了。
“哦,你偷襲?”
于敬亭心虛的眼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直視穗子。
“別說的那么難聽,我就跟他鬧著玩么。”
趁著四爺準備進水池的一瞬間,他抬腳給人家踹水里。
“嘖,別看老頭子四十多了,體格可健碩了,一身腱子肉——當然,沒我好,你別尋思他。”
“......我腦袋得進多少水才會想自己的公公身材好不好?!”明明是他提起來的。
“你把他踢進去后,他生氣了?”
“他倒是沒生氣,可是邊上池子泡澡的老禿頭生氣了。”
穗子揉太陽穴。
“你們有錯在先,要我是那個老禿頭,我也生氣。”
公共場合,光不出溜的,打打鬧鬧,吵吵嚷嚷,這不就是沒素質?
老禿頭罵起來了,罵什么不好,非得罵于敬亭狗娘養的,還罵他爹死的早沒人教。
這下毀了。
四爺嗷就蹦起來了,跳到人家池子里就要揍老頭。
于敬亭在邊上拱火,吹口哨喊削他。
穗子聽得青筋直蹦跶。
于敬亭這個性子已經很要命了,再來個公公。
這不就等于家里有倆于敬亭?!
“你跟咱娘說的時候,可沒說這段。”
“要說了,老太太不得揍我?”于敬亭自知理虧,但還不忘給自己找點借口,“真不怪我,我踢咱家老頭時,真沒注意到隔壁池子里還有人啊。”
那老禿頭潛水呢,又沒有頭發毛,趴水里誰能見著?
“真要說沒素質,他把腦袋埋浴池里也不見得多有素質,誰知道他是不是撒尿完了自己喝兩口......”
越說越離譜,穗子真不愿承認這個挑事兒的貨是自己男人。
“你們跟人打了一架,然后?”
“本來是咱家老頭占壓倒性的優勢,按著那老禿頭削,結果那老禿頭耍陰招,推咱爹,咱爹腦袋撞墻了,好家伙,瓷磚差點沒給人家磕裂縫,這老頭腦瓜子真硬。”
“......”這是親兒子該說的話?!
穗子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家的倆小娃,小家伙們睡得正香甜。
希望寶寶們長大,可別遺傳他們爹這種不靠譜的性子。
“我一看老禿頭耍陰招,我就過去錘他,哥哥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
把老禿頭打跑了,于敬亭就見他爹捂著腦袋,用復雜的神色看著他,足足五分鐘沒說話。
好半天才說了句,你長這么大......
然后借口上廁所,跑路了。
“媳婦,你說老家伙是不是嫉妒我比他壯,自卑的跑了?”
于敬亭對四爺那句“長這么大”記憶太深了——這不是嫉妒,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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