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愣了片刻，忽然之間想起來了。

現在朝中上下，有誰敢惹他？

清官對他敬畏，貪官又害怕他，歷朝歷代，太后真想不到有哪個皇帝能夠做到像他這樣的。

要不是他時不時的會發個瘋給所有人看，她還真以為他是個千古明君了。

“如果哀家不同意呢？”太后眸子也深了起來。

想試探他能容忍她多少？孤羽豐看著太后頭上華麗的鳳冠，里面還藏著銀絲，嘖，太后也老了。

“朕聽說太后最近身子不大爽利了？”

太后一怔，皇上怎么忽然關心起她來？

“哀家沒事。”

“怎么能沒事呢？說起來倒是朕的不孝，聽說太后腿腳不太爽利，尤其是雨后常常發疼，朕問過了太醫，太醫說太后需要尋一處溫暖的地方靜養。”

孤羽豐雙手交叉，抵著下巴，長而不小的丹鳳眼中帶著沒有溫度的笑意，道：“朕記得父皇在的時候，有一處叫做‘溫泉山莊’的行館，不如朕便派人把太后送到那處去靜養如何？”

太后面色發白，身子發抖，微晃了下，頭上簪著的金步搖出絕美的弧度。

“不用了，哀家想起來還約了鄭太妃去御花園，就不打攪皇上批閱奏折了。”

說完，便往外走去。

“恭送太后。”

太后一頓，回頭看了眼，孤羽豐又繼續看奏折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連起都沒起來，他連裝裝樣子都不肯。

她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往外走去。

從刺史嫡女晉升喬妃娘娘。

只用了一天的時間。

封妃大典第二日舉辦。

前前后后，蕭青衫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夢游一樣。

這過程中，蕭青衫派人去宮外把小桃小梨叫了進來。

倆丫頭也跟做夢似的晃進來。

蕭青衫把留在宮里的危險告訴了她們，讓她們自己選擇走還是留。

她們選擇了留。

于是被送去了訓練宮女的地方。

等到她們合格了以后，才能回來繼續伺候她。

蕭青衫這段時間里面暫時用的就是太后分配過來的人了。

封妃大典結束以后，孤羽豐又賞了她一堆的東西。

回到攬月宮，所有宮女太監們前來拜見。

有個太監忙前忙后的，無論是指揮還是做事，手腳都十分麻利。

蕭青衫一眼便看見了他，而且看起來還有點眼熟，就是不知道在哪兒見過。

等到攬月宮所有宮女太監來見過她，又退下的時候，蕭青衫才叫住了他，并且只留了他一個。

這太監長得倒也清秀，笑起來面善。

“小閑子，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見過你？”

小閑子小心翼翼地笑道：“回娘娘，奴才是秀女傳旨太監之一，一個月前，就是奴才去娘娘府上傳的圣旨。”

“原來是你。”蕭青衫挑眉，有些意外。“傳旨公公一般來說都是皇上身邊的總管公公手下最得力的人之一，前途可謂是不可限量，你怎會想到來做后妃宮里的小公公？”

小閑子也不懷疑她是從什么地方知道這么隱蔽的消息的，連忙跪了下來，認真地道：“娘娘，奴才最大的抱負就是想忠心一人，跟隨一人，打從奴才在刺史大人府中見到娘娘第一眼起，就決定跟隨娘娘了。那時奴才想著，只要娘娘能到宮里來，奴才就陪著娘娘，娘娘到哪兒奴才就到哪兒。可是沒想到……”

蕭青衫支著下巴，把他苦笑著沒有說完的話接了下去，道：“可是沒想到我一來到宮里就直接成了后宮之中，妃位最高的，你連陪我同甘共苦的機會都沒有。”

小閑子苦笑道：“娘娘就不要再挖苦奴才了，其實娘娘這樣也好，至少證明了奴才一點也沒看走眼。如此這般，奴才只是在攬月宮做一個小太監也心甘情愿。”

蕭青衫微瞇秋水明眸，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并無意妃位，反而志在冷宮呢？”

小閑子愣住。

蕭青衫繼續道：“我給你個機會，趁著你剛來，你還可以選擇回去做你的傳旨太監。我也不會怪你，畢竟咱們之間現在還并沒有什么情義可言。”

小閑子匍匐在地，道：“奴才雖然人微言輕，但也知什么叫做認定一個人死生便只為一人。”

“沒錯，奴才最開始想忠心娘娘的時候，的確想過輝煌。但后來奴才也明白了，深宮里面所謂富貴權利都是過眼云煙。唯有忠心一人，才是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至偉之事。奴才既然下定決心要跟隨娘娘了，別說是陪娘娘進冷宮了，就算是陪著娘娘去死，奴才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蕭青衫被他這番言論給震撼到了，半晌才道：“你是個既有主見的，而且還是一根筋通到底的人。”

小閑子直起身，朝她笑道：“娘娘，您有嘗試過心里有了認定的事，做什么都不會覺得自己迷茫的感覺？”

這話不可謂不大膽。

小閑子說這話的時候，感覺自己手腳都在抖。

但是不論她信不信，以后他都會做給她看。

蕭青衫頓了下，她自然知道，那不僅是不會迷茫，而且還是真實活著的感覺。

甚至因為還能知道自己人生的意義究竟是什么？

小閑子很像當年的她啊。

一樣傻。

認定了一件事，義無反顧。

蕭青衫在他的眼睛里沒有看到一點雜念，可見裴近南的確把他教得很好。

可惜，裴大總管辛辛苦苦教了這么久的人，竟然被自己給截胡了。

不知為何，蕭青衫忽然想笑，心里還有點得意。

皇上那邊真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啊。

蕭青衫看向他，道：“既然你這么誠懇，那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要我對你付出信任，憑你這番話還不夠，得等我對你足夠了解了，我才能決定是否接納你為‘自己人’。”

蕭青衫眸子很深，‘自己人’三個字咬字極重。

小閑子精神一震，明白過來，磕了下頭，道：“多謝娘娘給奴才這個機會，奴才一定不會讓娘娘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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