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婧這話一出,不亞于平地一聲雷,整個衙門里的人都驚呆了。
朱元寅生怕是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不確定的問了一句,“你說什么?”
遲婧異常平靜的又說了一遍,“我說,我要跟你和離。”
“簡直胡鬧!”朱海氣的不輕,這會兒也不怕遲鐘宇了,上前兩步語氣不善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做出這件事的后果?你以為和離回家,日子會比在朱家好過?”
“就算不好過,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遲婧略微喘了喘,卻依舊語氣堅定的說道,“更何況,我們遲家人,做不出如此狼心狗肺的事情。”
“你……”朱海漲紅了面頰,想要出口教訓,卻在看到遲鐘宇不善的眼神后,只能不甘的收回了手,什么都沒說出來。
朱元寅縮著脖子藏在朱海的身后,雖然她不滿遲婧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給他留面子,但是聽到她竟然會主動提出和離,他心里還是高興的。
當初求娶遲婧,其實都是家中父母的意思。他對這種端莊無趣的高門貴女本就興致缺缺,她們一言一行規矩刻板,房中也不會溫柔小意,哪里有那會勾引人的美貌妾室有意思?
現在雙方能和平分開,他心里巴不得呢。
之前鸝娘所言雖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酒后失言,但也真是他心中所想。往后若是日日都要面對遲婧,他真怕自己會一時沖動,把遲婧弄死。
“這……遲大人,您看,若是需要和離文書,不如下官這就叫人去把府尹大人請來?”看熱鬧的周芳湊了上來,殷勤的說道。
遲朱兩家并不是普通百姓家,所以不論是成親還是和離,在官府都是存了檔的。現在雙方有和離的打算,那和離書也是需要官府的官印證明。
“先不急。”一直沒說話的何氏不疾不徐的開口說道,“和離前,我們還有一件事需要周大人定奪。”
“夫人請講。”周芳納了悶,還有什么事是比讓閨女逃離朱家這個火坑還要緊的?
“我們前來大理寺,自然是告官來了。我要狀告光祿寺少卿朱海之妻王氏,趁我女兒生病期間,投毒殺人!”
何氏鏗鏘有力的聲音傳遍大堂,就連門外看熱鬧的人群都聽的一清二楚。
一時間,吸氣聲和議論聲此起彼伏,頓時就熱鬧了起來。
“這到底怎么回事?又出了一起下毒謀殺案?”
“方才何夫人說的是誰?朱大人的妻子?”
“那不就是朱公子的親娘,何夫人的親家母么?”
“這可真是熱鬧了!方才那青樓女子剛說完朱家公子想讓妻子出意外,這就鬧出他親娘給妻子投毒了!”
“看來這是早有預謀啊!”
“哎呦,我就說么!我前幾日可是聽人說過,這遲家姑娘可是懷了五個月的身孕了,結果突然小產了!這事兒是不是也有蹊蹺?”
百姓們看起熱鬧來,可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幸災樂禍的,罵朱家不是好東西的人有的是。若不是這會兒衙門口還站著持刀的官差,這些百姓恐怕都會往朱家父子身上扔菜葉子了。
“這是污蔑!不可能的事!”朱海心中一驚,趕緊否認道。
“朱大人不必驚慌,至于是不是污蔑,自然還是要講究證據的。”周芳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若有所思的說道。
“夫人說朱大人的妻子投毒,不知可有證據?”周芳轉身面上帶笑的問何氏。
何氏冷笑一聲,盯著面帶緊張的朱海說道,“若是沒有證據,我又怎么敢來大理寺報官?人證物證都在外面候著,勞煩周大人讓人把她們帶進來。”
周芳趕緊招呼人,讓把外面的人證領進來。
不一會兒,兩個官差便帶著幾人從后堂走了進來。
小溪和阿檀兩人走在兩側,中間被綁著手臂,口中塞著帕子的,赫然就是王氏和她身邊的丫鬟。
把王氏二人一把推倒在大堂中間的空地上,小溪和阿檀便趾高氣揚的回到了何氏的身邊,攙扶著遲婧坐下來休息。
王氏蓬頭垢面,頭發不僅散了,身上的衣裳也有多處破損,樣子狼狽不堪。
朱元寅慌張的撲上去,手忙腳亂的給王氏松了綁,“娘!您沒事吧!”
“遲大人,你們如此對待我妻子,這是何意!”朱海只覺得眼前發黑,見著妻子如同犯人一樣被帶進來,他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何意?”遲鐘宇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自然是對待殺人兇手的意思!你家婆娘心狠手辣,在我閨女飯菜里下毒,我還不能綁著她來報官了?告訴你,這還看在她是個婆娘的份兒上,不然老子早就一刀結果了她!”
遲鐘宇這么些年一直都是在軍中摸爬滾打,年輕那會兒雖然也讀書,但軍營里都是些大老粗,說話和舉動都粗俗慣了。
他雖位高權重,但也習慣了這種說話方式。可朱海不同,他祖上三代都是讀書人,自詡書香門第,面對遲鐘宇這種說話動不動就爆粗口的人,最是不待見。
可如今朝中重武輕文,凡是地位顯赫的,無不都是武將家族。蔡丞相之所以能占據文臣之首,那也繞不開有太后的幫扶。
頂著對遲鐘宇的懼意,朱海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有些沙啞起來,“遲大人,這其中定是有誤會!內子對婧兒視如己出,她生病期間更是日日以淚洗面。她怎么可能會給婧兒下毒害她?”
周芳心中也有疑慮,這做婆母的,就算對兒媳再有不喜,那也沒有會給兒媳下毒的吧?更何況她這個兒媳娘家還不是普通人家,萬一事發,那可就不是賠一條命這么簡單的事了。
“是她們污蔑我!這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被松了綁的王氏止不住的顫抖,懼怕的不敢抬頭去看遲家人的方向,可嘴上卻堅定的表示自己沒有下毒。
“何夫人,不知事情的經過,可否和下官說一說?”周芳轉身對何氏說道。
何氏不屑的看了一眼畏畏縮縮的王氏,不急不緩的說道,“周大人可能也知道,我女兒生了場病,需要每日服藥。孩子祖母心疼她,便從國公府調了兩個丫鬟過去伺候她。趕巧了,有個丫鬟對藥理方面略有研究,今日一早,這丫鬟就在早飯中發現了一味藥材。”
“是毒藥?”周芳問道。
“回大人,并不是毒藥,而是活血通絡,專治氣滯血淤的要。”小溪上前兩步,面上帶笑,絲毫不怯的說道。
“不是毒藥?”周芳略顯疑惑,“既然不是毒藥,那為何要說這王氏是下毒殺人?”
“因為我們少奶奶若是吃了這味藥材,便會和她正在吃著的藥相沖,從而導致血流不止,因此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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