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荷又如何不知,黑虎雖然對她還算恭敬,但也是建立在她聽從安排的情況下。
若是她敢說出執意要回豫州的話,她都能想象得到黑虎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自己當初的第一個丫鬟,就是聽了她的吩咐,給她往豫州送了一回信,黑虎就當著她們主仆幾人的面,活活掐死了那個丫鬟。
可是她又實在不放心,父親為何會對端王一再忍讓,不惜放下手中的權利。她怎么想都覺得這其中有不為人知的事情發生。
“那我該怎么辦?我在這京中實在是待不下去了!”穆荷弓著身子,雙臂抱著自己的腿,把頭深深的埋在了臂彎中。
“娘子若是真想知道,也不是非要回到豫州不可。”王嬸兒想了想,輕聲說道。
“嬤嬤有辦法?”穆荷立即抬起頭來,期待的看著王嬸兒。
王嬸兒往穆荷的身邊湊了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娘子不如再和那俞娘子接觸接觸,若是確定她是個可靠之人,不如就拜托她,給老爺送個信兒!”
“不妥!這樣豈不是就暴露了我的身份!”穆荷下意識的搖搖頭,就算到了這種時候,她還是不想因為自己而壞了端王的大事。
王嬸兒恨鐵不成鋼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無奈的勸誡道,“這都什么時候了?身份暴露了又如何?您想想老爺和夫人,他們現在的狀況是緊要的!王爺根本就完全沒有顧及到您,您還在想著他做什么!”
“可是……”穆荷依舊猶豫不決。
那日她雖然和黑虎吵的厲害,說出的話也是足夠決絕,但那也只是氣話。她雖然對端王失望,但他依舊是自己的夫君,不管他做的如何過分,自己一個出嫁女,又如何能不聽從夫君的話呢?
若不是因為實在想念家鄉的父母,她也不會這么糾結了。
“您還可是什么?想想老爺夫人,他們膝下無子,以前還指望您能在身邊盡孝。二姑娘眼盲,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您以前還說,二姑娘這輩子能依靠的也只有您了。可現在呢,您被困在京中,老爺顧及您的安全,不得不對王爺妥協!王爺享受著您給帶來的權柄,可他又是如何對待您的?您怎么還這么想不清楚呀!”
以前聽穆荷說想念家鄉,王嬸兒只能連哄帶騙的讓她放寬心。因為她知道,不論再怎么想,王爺那里不松手,他們就回不去。
可現在明顯有一個現成的機會擺在面前,她若是不牢牢把握住,那才是要后悔一輩子的。
既然能有機會,那為何不努力試一試呢?反倒是平時說著思念家人的穆荷,機會擺在眼前了,她卻又猶豫起來。
“您怎么還想不明白?之前您不都說了么,王爺對您不仁,您還惦記著他什么?更何況,王爺現在做的事那可是一個不好就要殺頭的!奴婢是個俗人,可也能分辨的清,誰是明君!您再看看王爺,他這幾年對待豫州的百姓是什么樣子!那世子的年紀才多大?就已經不學無術,往后若是真讓他得了皇位,那大周豈不是就走了前朝的老路?”
王嬸兒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從遲意的描述中不難猜測到,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就已經開始禍害無辜的平民少女,這要是讓他再得了皇位,那豈不是會民不聊生?
而且端王剛一得權,就已經開始隨意征兵,他打的什么目的,王嬸兒一個伺候的下人都能想得到!
若她們再不反抗,那就是助紂為虐!
王嬸兒不是嚇唬穆荷,而是真真切切的把之后會發生的事情都攤開了跟她說的。
穆荷顯然也被嚇住了,忘記了哭,只是愣愣的盯著王嬸兒看。
“真的會這樣么……”
王嬸兒又填了把柴,道,“那您就想想老爺,老爺可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豫州刺史。可他如今不明不白的放了權,豫州的官員還有不少都倒向了端王,這說明什么?說明老爺根本就不是自愿的呀!否則為何不光明正大的站隊?”
“你是說……父親會有危險?”穆荷心中一驚,緊緊的抓住了王嬸兒的胳膊,滿臉的驚恐。
“在豫州地界,能夠威脅到老爺的,除了端王這個皇室之人,想必也沒有其他人了吧。”王嬸兒嘆了口氣,悠悠的說道。
穆荷胸口不停的起伏,臉色變的更為煞白。
“我想想,你讓我再想想……”穆荷抖著唇,心中卻猶豫不決。
王嬸兒也知道不能把穆荷逼急了,聞言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讓她趕緊躺下好好休息休息。
穆荷沒有反抗,乖巧的躺下閉上了眼睛,但眼淚卻無聲無息的從眼角滑落。
“您也不要逼迫自己,隨您自己的心吧。”王嬸兒于心不忍,怎么說穆荷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她也不忍心讓她如此難過。
“奴婢去廚房看看,您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就讓蓮蕊去跟奴婢說,奴婢給您做。”拍了拍穆荷身上的被子,王嬸兒塌著肩膀走了出去。
穆荷悄悄睜開眼睛,淚眼朦朧的看著王嬸兒已經算不上結實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對門兒那里,沈宴錚也在晚飯前趕了過來,和遲意一起吃了晚飯。
飯后,遲意圍著炭盆坐著喝茶,沈宴錚卻躲得老遠,熱的直扇扇子。
“哪有那么熱?我怎么不覺得?”遲意歪著頭看著沈宴錚身上的單衣,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穿了兩三層的衣裳,有些疑惑。
沈宴錚本就身體強健,加上從小習武,火力更是壯,冬季時都很少穿棉衣的。如今剛入十二月份,京城還沒有下雪,看著遲意都已經裹著棉襖,出門還得捧著手爐,他就覺得身上都要冒汗了。
“你這身子還是太過虛弱,有空我叫羅老來給你瞧瞧,不求多強健,但也不能像現在這樣畏冷。”沈宴錚生怕遲意的身子出問題,說完就直接站了起來,扔了扇子就向外走去。
“你干嘛去?”遲意在后面連忙喊道。
沈宴錚頭也不回的說道,“反正現在無事,我現在就就去把羅老帶來!”
話還沒說完,他就已經跑的沒影兒了。
遲意看著晃動的房門,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只好無奈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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