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韋哲禮能夠像正常的孩子一樣上學,韋秀琴終于鼓足勇氣,給村委會打了電話。
看看要怎么才能給韋十一弄個身份證明出來。
真正的“黑戶”是不具備任何權利的,包括受教育的權利。
現在是上幼兒園的年紀還好說。
如果再不把韋哲禮的身份問題解決了,回頭九年義務教育,也一樣是沒辦法去的。
這樣一來,她的兒子就有可能會變成文盲。
她雖然能教一點,但也極其有限。
村委會的人告訴韋秀琴,惡霸一年多以前,醉酒走在新通車不久的鐵路上,被慢速行駛的火車給撞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韋秀琴內心的情感有些復雜。
她當然不會為這樣的人的死去感到惋惜。
但也沒有太多高興和興奮的情緒。
惡霸不論用什么樣的方式,離開這個他本不配出生的世界,都換不回韋哲禮的爸爸。
當然,就算他沒有拒絕,躲在十六號別墅長達三年之后,把兒子都養成“野人”的韋秀琴,也沒有可能去。
聽到惡霸已經被老天爺給收了。
韋秀琴的第一反應,是公公婆婆的健康問題。
韋爸爸去自首的時候,勸她改嫁,唯一的希望,就是想讓韋秀琴,照顧一下兩個老人。
韋秀琴躲在別墅里面的時候,還一直為這件事情自責。
她想不明白,兩個老人為什么會把韋哲禮和韋哲禮的出生證給惡霸。
但她也沒有過多的埋怨。
要不是因為她,韋哲禮的爸爸又怎么會被判無期。
更何況,她也是因此才可以和韋哲禮生活在一起。
得知兩個老人都還安然,韋秀琴就買了一大堆東西,帶著韋哲禮回去辦戶口。
結果這一回去,韋哲禮就被惡霸的孫子給打了個半死。
惡霸是有孫子的。
惡霸的兒子,從很小的時候,就一直覬覦韋秀琴的美貌。
這一點都不影響他娶老婆生孩子。
總歸,他爸都克死了三個老婆了,他的老婆可能也不會長命。
現在娶不上,總有一天能娶上。
惡霸的兒子倒是沒想過,自己死了,老婆都還好好地活著,并且大有成為他繼母的既視感。
惡霸那一家子,根本就不能用人類的思維去理解。
人都是有點禮義廉恥的,惡霸那一家,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配用“人”這個稱謂的。
惡霸沒被撞死之前一直追著韋秀琴不放,也有幫自己的“兒媳婦”找張長期飯票的意思。
畢竟,韋秀琴都進那么好的地方給人當小三了。
一開始,他以為,把韋哲禮給送過去,韋秀琴就做不成有錢人家的小三了。
沒想到那么大的人家,竟然連韋秀琴的便宜兒子都能接受。
這么一來,惡霸給“兒媳婦”找長期飯票的心思,就更加明顯了。
沒有了兒子,他除了把孫子當兒子,也沒有別的辦法。
他可是強大的惡霸,他怎么能沒有子嗣?
韋哲禮一回來就被打,被打的地點是在他爺爺奶奶家的院子里。
惡霸的兒媳婦帶著兒子,就在院子里面等著。
和個主人似的。
韋秀琴的公公婆婆對院子里面的動靜,不聞不問。
從惡霸那里知道韋秀琴在城里吃香的餓辣的,對他們不管不顧,兩個老人早就說當韋秀琴已經死了。
對于他們來說,韋秀琴死不死的,也沒有什么關系。
韋秀琴沒有被開除前的那兩年多的時間,每個月給他們寄五千塊,加起來已經超過十五萬。
這筆錢足夠他們在農村養老。
比起韋秀琴和韋哲禮的安危,他們現在只在乎能不能留下這些錢。
兩個老人不僅不管韋秀琴,還把她回來的時間,告訴了惡霸的媳婦。
他們認為自己也是被逼無奈。
惡霸一死,惡霸的兒媳婦就一直找他們的麻煩。
惡霸兒媳婦的邏輯,也很簡單粗暴。
這家人害得她沒有了老公,公公除了找韋秀琴要債,也沒有了其他的能力。
現在惡霸死了,這家人就得養他們母子一輩子。
每個月四千塊錢,是韋秀琴“謊稱”進城打工之前,就說好的事情。
現在她找不到韋秀琴了,就肯定要找剩下來的人的麻煩。
在兩個老人看來,韋秀琴自顧自地去城里享了那么多年的福,對他們不管不顧,難道還不應該吃點苦頭?
冤有頭債有主,與其他們自己天天被惡霸的媳婦逼,還不如讓她直接去逼韋秀琴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每一個惡人,都覺得自己擁有道理和公義。
韋秀琴拿著一堆東西,帶著韋哲禮才進門,就被惡霸的媳婦拿著棍子追著打。
韋哲禮則是被惡霸的孫子追著打。
韋哲禮那會兒五歲,惡霸的孫子已經快十歲了。
被打得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
韋哲禮關于胃疼的模糊記憶,也就源于這次回去。
他被打得已經不只是疼那么簡單了,雖然有韋秀琴拼命護著,還是差點當場吐血。
村委會的人聽到動靜,過來把韋秀琴和韋哲禮給救了出來。
韋秀琴一刻都不敢逗留,帶著韋哲禮就回到了大夏。
什么戶口,什么身份證明,全都沒有辦。
和韋哲禮的命比起來,年不念書的,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回去之后,韋十一因為傷勢過重,當天晚上就住院了。
等到韋十一出院,回藝女士就已經幫他辦好了戶口。
韋十一什么的,回藝女士實在是登記不下手。
就給他登記了韋哲禮這個名字。
所以,站在名字都是回藝女士去的角度,說韋哲禮是回藝女士的親兒子,也不算太夸張。
明星看完郵箱里的那一堆資料,覺得有必要和回藝還有回一笑談一談。
他知道回藝把韋哲禮當兒子。
但韋哲禮的家庭背景,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確實不是什么良配。
是不是保姆的兒子,明星一點都不在意。
想當初,他和回藝在一起的時候,那家境差的也不是一點半點。
他自己都是個“窮小子”配富家女,女兒未來挑的人是個什么樣的家境,他壓根就不在意。
不管他和回藝最終能不能破鏡重圓,回一笑的爸爸和媽媽都很有錢,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只要人的本質沒有問題,只要回一笑喜歡,對方是什么家境,都可以輕輕松松拉起來。
可爸爸是殺人犯這樣的背景,怎么都和單純的窮,是兩回事。
韋秀琴公公婆婆去世的時候,韋秀琴回去料理后事。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也做好了再被惡霸一家打一頓的準備。
奇怪的是,什么事情都沒法發生。
她還給韋哲禮上了族譜。
選秀那會兒,爆料韋哲禮身世的帖子,是惡霸的孫子發的。
后來被處理地非常干凈,一般人想找根本就找不到。
但明大狀從來也不是一般人。
他在非訴領域的地位,也不是靠顏值得來的。
明星不僅查到了原始發帖人,還知道這個爆料人為什么最后偃旗息鼓。
竟然是因為回藝女士許諾了足夠的好處。
并且非常聰明地不是一次性給到位,而是把惡霸的孫子當公司員工似的,每個月給他發一萬塊。
這是惡霸一家原本要求的兩倍有余。
惡霸的孫子什么都不要做,只要不繼續在網上爆料,就可以一直領到老死。
但如果再出現這種爆料,就一分錢都別想再拿到,并且要被告敲詐勒索。
所以,當韋哲禮的熱搜又出來的時候,惡霸的兒子,都跟著緊張了半天。
一再和負責處理這件事情的“熱血青年”表示,絕對不是他爆的料。
這些條款,看起來很是嚴密,實際上并沒有太多的法律效力。
如果韋哲禮真的走進娛樂圈并且大伙,以敲詐為生的人,又怎么可能滿足于一個月一萬塊?
這種藏個定時炸彈的做法,在明大律師看來,是非常不明智的。
并且治標不治本。
現在的問題是,關于韋秀琴的一切,回藝都知道嗎?
她在多大程度上,是被韋秀琴蒙在鼓里的?
還有他的寶貝笑笑子,她對韋哲禮的身世又了解了多少?
“你要不要看看這份資料。”明星在回藝睡醒,情緒趨于穩定的時候,把郵箱里的資料拿出來和她共享。
“這些信息不是都抹去了嗎?你是怎么查到的?”回藝有些意外。
“你都知道?”明星對回藝意外的點感到意外。
“對。”回藝給予。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明星又問。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回藝說,“爸爸媽媽給我找幫傭,肯定能都是做過背景調查的,韋姐可能是個例外。”
“嗯。”明星想想也是這么個道理。
以回爸爸和回媽媽對回藝的寵溺程度,照道理來說,是不可能會要一個殺人犯的老婆,來家里給回藝做飯的。
同理可得,回藝應該也不會找一個殺人犯的老婆,來給自己的小孩當保姆。
因此,回藝多半是被韋秀琴蒙在鼓里的。
“你手上的這些資料我都有,因為我自己有查過。”回藝說了一件讓明星更意外的事情。
“你查過?”明星深邃的雙眸,染滿了不解。
回藝看著明星的眼睛,略微帶點俏皮又帶著點挑釁地發問:“很意外?”
“我應該沒辦法不意外吧?”明星也看著回藝,“你既然都查過了,為什么還會讓回一笑跟著韋秀琴?”
“因為回一笑已經有點依賴韋姐了,所以韋姐第一次帶著韋哲禮回去辦戶口,我就讓人跟著了。”回藝說,“既然決定要把回一笑交給她來帶,我就肯定是要把她的背景調查清楚的,知道她家里的那些糾葛我也很意外。”
“我沒想到你會同意讓一個殺人犯的妻子,帶著我們的小孩長大。”明星特意用了我們的小孩,“現在有感情,我當然理解,可當時那個情況,你難道沒有顧慮?”
“我恰恰是因為全部都調查清楚了,才沒有了顧慮。”回藝女士開始給明星先生答疑解惑:
“我從這件事情,看到的是韋姐堅韌的品質。”
“她認定的人,即便身體出現了殘疾,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把自己嫁了。”
“十二三歲開始被騷擾,那會兒年紀還小的時候,她是沒有辦法。”
“到韋哲禮爸爸出事的時候,她都成年了,她的媽媽也不在了。”
“有人幫她還清了債務,她完全可以離開那個地方,去過更好的生活。”
“可是她沒有。”
“你應該知道,我當時躁郁癥還有些嚴重,卻很神奇地被韋姐堅韌不屈的故事,給撫平了不少。”
“至于韋哲禮的爸爸,我去監獄看過他。”回藝女士語出驚人。
“你去監獄里面看過?”明星大為不解:“韋秀琴都沒有去探過監吧?”
“是啊。她男人不讓。他要讓韋姐相信,無期徒刑,就一定要老死在監獄里面,只有骨灰可以領,他還申請了監獄異地調動。”回藝解釋說。
“這種申請正常是很難通過的。”明星對和司法相關的事情都比較了解。
“沒錯,是我找人幫的忙。”回藝說。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明星大為不解。
“禮禮的爸爸比韋姐大十幾歲,他覺得韋姐又年輕又漂亮,不應該把一輩子都毀在他身上。”回藝用很認真的口吻說,“我深受感動,覺得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或許是韋哲禮爸爸自首之前的故意誤導,或許是韋秀琴從來都沒有上過網。
就真的以為無期徒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盡管這樣,韋秀琴也沒有放棄。
她回去給公公婆婆處理后事的時候,還去過省監獄,最后被告知的結果,都是查無此人。
“是這樣嗎?”明星不知道應不應該贊同這種做法,“韋哲禮應該也有知情權吧?”
“禮禮的爸爸說他不希望讓韋哲禮知道他的存在,希望韋哲禮覺得爸爸是個英雄。”
“所以我給他編造了一個他爸爸是烈士的謊言。”
“編織這個白色謊言,我和韋姐是有商量過的,韋姐沒有意見,我就想著要怎么把這件事情做得漂亮一點。”
“結果韋姐動作比我快,不知道從哪里弄了一張一看就是假的《烈士證明書》。”
回藝頗為遺憾地說:“要是沒有那張證書,我今天應該還是能讓韋哲禮相信,他的爸爸是個烈士。”
“可他沒多久就要出獄了,這樣的事情,紙是包不住火的吧?”明星問回藝:“你覺得還能拖多久?”
“是啊,我最近也在為這件事情煩惱呢。”回藝伸手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