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就讓程北沐心疼，他伸手想搭在葉思瑤的肩膀上安慰，卻在手伸到一半的時候又縮回來了。

程北沐離開研究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他看了眼烏云密布的夜空，應該快下雨了，月亮寂寞掛在夜空中，天幕里一顆星星都沒有。

低頭的時候，他看到葉思瑤坐在花園的長椅上，穿著寬松的藍白相間豎條病號服，仰頭看著夜空發呆。

程北沐猶豫了一會兒，走了過去。

程北沐回憶道：“我這次和上次有點不同，在患者記憶里會突然頭疼，就是那種大腦像是進入了什么電波，然后就變得一片空白。”

沈裕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喃喃道：“不應該會這樣啊，我們臨床做了那么多試驗，從來沒有人會有這種反應，你可能是沒休息好吧？”

“好吧。”程北沐只能接受這種理由。

“快下雨了，早點回去吧。”他坐在葉思瑤身邊，和他一起抬頭看夜空。

葉思瑤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打招呼：“程老師，晚上好。”

“晚上好。”程北沐點頭，兩人之間的氣氛莫名尷尬起來。

主要是程北沐比較尷尬，他經歷過太多和葉思瑤有關的記憶了，對這個纖瘦少年的心態早就不是簡單醫者對病人的心態，他的情緒會因為他波動，他的心情會因為他變化。

記憶里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說多了，程北沐難免會融入自己真正的感情。

回到現實世界的程北沐，在看到沈裕那副如釋重負的表情后，就知道自己任務應該是完成了。

他坐起來，剛想下床的時候，在記憶里的頭疼勁兒就浮上來了，讓他踉蹌的又靠倒在床上。

沈裕見狀，急忙上前攙扶他：“你沒事吧？”

程北沐晃了晃頭，感覺有點暈，茫然的問：“沈醫生，進入患者記憶會有后遺癥嗎？”

沈裕：“你說具體點。”

沈裕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你這兩天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們過幾天再進入下一個人格。”

這兩人已經不約而同到誰都不提及主人格的事了，程北沐不在乎，沈裕也不想在乎了。

理智和專業告訴他，隨意觸碰患者的身體，是不合適的。

記憶里，他可以肆無忌憚，反正闖禍了也能格式化患者記憶，但現實中，他必須小心翼翼，時刻謹記面前的人是個心靈脆弱的精神病人。

“不，你一點也不麻煩。”程北沐顫著音回答。

葉思瑤看出他為難，也不勉強，抬頭接著去看月亮：“其實我能想象到，一定是瘋狂、偏執、不可理喻……”

他說的風輕云淡，但每一個字都像針扎一樣刺痛著程北沐的心臟。

程北沐想告訴他，你沒有所說的那么糟糕，你很可愛，也很美好，會讓我情不自禁的想對你好，會讓我情不自禁的想和你在一起。

但他什么都不能說。

程北沐站起身來，雙手插兜，望著被烏云逐漸遮蓋的月亮，柔聲向葉思瑤承諾：“你會變好的，相信自己，也請……相信我。”

第二天一大早，程北沐就來到了研究所，沈裕看到他很詫異：“你不多休息幾天？”

程北沐自覺坐到儀器旁的病床上：“不用了，我想快點見到他。”

有時候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明明隨時都可以看見的人，卻只有在人格記憶里才算真正的相遇。

這可能是種病吧，但程北沐不想治好。

這次進入人格記憶的過程非常順利，程北沐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一個窗明幾凈的房間里。

周圍都是穿著藍色校服的學生，低著頭，在桌上沙沙沙地寫著試卷，有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西裝筆挺的在課桌間徘徊。

程北沐馬上意識過來，這是個教室，還是一個考場。

低下頭，面前是一張數學試卷，最上面寫著20XX屆高考月測試卷。

emmmm……所以說老子現在是個高中生了？

這時，沈裕將葉思瑤的人格數據給他傳送到了腦內。

程北沐閉眼整理了一下，原來自己不僅是個高中生，還是個高四生，對，你沒聽錯，他現在所處的班級是復讀班。

其實原主本來是個學霸，去年也考上了大學，但是因為家里窮所以放棄了，其父操起拖鞋對他一頓教育之后，他只能眼淚巴巴來復讀，不過他成績很好，剛來復讀班就拿下全年級第一，可以說高四就是走個過程。

至于小可憐，好像也來到了這個復讀班，現在和他不在一個考場。記憶里的小可憐高中成績也很不錯，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沒參加高考，所以只能選擇再復讀一年。

好了，人物背景整理完畢，接下來要做的，當然是……做試卷了！！

一看到面前的數學試卷程北沐就激動不已，他別的不行，學習可是特別在行。

別看他工作之后處處受挫，上學那會可是名副其實的學霸，什么三年模擬五年高考更是手到擒來，在別的男生都以自己的籃球技術和泡妞為傲的時候，程北沐非常名正言順的以學習為傲，可以說高中生活是他最美好的時光。

他在高考結束更是順利進入985，再加上腦海里還存留著原主的學霸人設，這試卷對他來說就是soeasy！

刷刷刷的做完試卷，離交卷還有半個小時，程北沐望向窗外碧藍的天空，雀躍的鳥兒，呼吸著周圍清新的空氣，心情是那么的美妙，感覺整個人都年輕富有朝氣了！

以前他進入的人格不是黑道大佬就是娛樂圈糊咖，完全和他的人設格格不入，現在魂穿到高四世界，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

程北沐覺得此時的他就像是游進了大海里的魚兒，飛入云彩里的鳥兒。

看看周圍手足無措，奮筆疾書的學渣們，全年級第一的榮譽感油然而生。

這才是我！學霸程北沐！

葉思瑤輕笑了聲，笑聲很無奈：“我如果不麻煩，父母也不會送我來這里了。”說完他轉頭看程北沐，瞳孔映著月亮的倒影：“程老師，你能給我講講你在我記憶里都看到了什么嗎？”

程北沐微微皺眉，這是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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