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小可憐低頭不語,程北沐以為他是害羞,便自作主張幫他挑選起來。
然而,眼前不是環肥燕瘦,釵黛雙絕的美人,就是色心起意,滿臉猥瑣的修士,根本找不出來一個眼明心亮的人。
眾修士見到他使出凝冰,誤以為他心情不佳,遠遠避開,就連隱月閣的婢女們都不敢靠近,唯恐一個不小心惹怒仙尊,被他指尖上的冰刀刺穿了心臟。
程北沐順利讓身邊空出了大片清凈地,開始仔細打量宴會上的修士,想在里面找出適合給小可憐當老師的人。
他拉了拉葉思瑤的衣袖:“瑤瑤,你好好看看,看這里面有哪個是你看的順眼的。”
程北沐極其恐懼和這群人交談,生怕暴露出他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端倪,于是他逢人就點頭,被問話也不吭氣,自始至終擺出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只有和葉思瑤說話的時候,神色才會浮出一絲動容。
原主是水系修士,體內修有兩種靈力,伏波可以使洶涌澎湃的海水平息,凝冰可以將水化作冰刀用于殺人。
程北沐在別的修士閑聊時,指尖將凝冰放出,用冰刀充當刻刀,不停的在桌子上劃著玩,木桌和冰刃碰撞發出“滋滋”聲。
葉思瑤呆愣了片刻,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程北沐腦子是懵的,但葉思瑤并不糊涂。
隱月閣名為修士們的宴會場所,實則就是個煙花之地,來這里的人就是奔著尋歡作樂。
他一開始還以為舅舅修身養性太久,憋得難受,所以才出來找樂子,怎么現在竟讓他先挑選了?
難道舅舅是想讓自己找個婢女回去修煉媚道嗎?那他之前一直拒絕又是為何?
初春的時候,程北沐收到了隱月閣的邀請函。
隱月閣高聳入云,窮奢極致,是仙界著名的聚會場所,每年開春都會有各路仙尊以交流道法為由,匯集于此,賞花賞月,賞美人賞歌舞。
程北沐本來不稀罕參加這種聚會的,但考慮到小可憐畢竟都年滿十四歲了,是時候見見世面,沒準物色到什么不錯的修士,招攬過來給小可憐當個老師也不錯啊。
這天他特意給葉思瑤穿了一件繡綠紋的紫長袍,外罩一件亮綢面的乳白色對襟襖背子,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淡綠色絲質冠帶,頗有陌上人如玉那股味道。
隱月閣的主人是土系金丹修士,他邀請了十來個至交好友,看見無情山莊的仙尊前來,立刻邀請上座,旁邊的修士也紛紛意動,看來出來,原主是這里的常客。
主要是太無聊了,又不想同別人說話,只能自己找點事情打發時間,就跟上學時聽不進課,喜歡拿圓珠筆在桌子上涂抹的心態是一樣的。
他的無意舉動在很多修士眼里卻很不尋常,傳聞無情山莊的程仙尊雖然性情放浪,但眼界極高,再加上他是元嬰修士,仙尊級別,在整個仙界都是橫著走的大佬,所以沒人敢招惹他。
這讓他怎么放心把小可憐交給這群人?
宴會正式開始,四周環繞靡靡之聲,美人歌舞的姿態越發大膽,與修士們的眼神互動頗具曖昧。
程北沐懨懨的打量這群人,掃興地嘆氣:“沒勁。”
修士見他面露困惑,主動作揖自我介紹:“在下晉鵬,棲云軒的大弟子。”
程北沐“哦”了一聲,棲云軒他知道,那是個全員木系修士,專修御木道,這個道法雖然沒啥用,而且殺傷力也不足,但在他看來足夠環保,足夠清心寡欲,而且小可憐也是屬木系的,所以不由自主的多看了晉鵬兩眼。
他多的那兩眼被葉思瑤盡收眼底,葉思瑤表面沒什么反應,但藏匿在桌子底下的手逐漸握成拳,他斜眼打量著晉鵬,此人長得雖一表人才,但眼睛里透著一股不懷好意的邪氣,難道舅舅喜歡這種?
晉鵬指著舞池里一個正在翩翩起舞的白衣少年,問程北沐:“程仙尊覺得他如何?”
程北沐朝舞池望去,少年長得干凈清秀,低垂的眉目里籠罩著一層冷霜,如瀑青絲,僅用一根絲帶束起,渾身上下再沒有別的點綴,卻輕而易舉地留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流連忘返。
難得看到一個不濃妝艷抹的,程北沐來了點興趣:“他有什么特長?”
晉鵬心中大喜,早聞無情山莊的程仙尊有斷袖之癖,一試果然露出馬腳,便對他熱情介紹:“他叫凌楓,是罕見的極品水系靈根,床笫間極耐折騰,試過的沒有不夸。程仙尊可要嘗試一下?”
程北沐聽到“床笫”兩個字就耳根微紅,趕緊收回視線,搖頭道:“不用了。”
晉鵬見他沒興趣,又將目光落在了他身旁的葉思瑤身上:“那你身邊這位小修士要不要……”
“他也不要!”不等葉思瑤開口,程北沐立馬否決,開什么玩笑?他是來幫小可憐找老師的,不是幫小可憐找蒼老師的!
“那這個呢?”晉鵬又指向另一個正在斟酒的紅衣男子,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近程北沐,肩膀與他不經意間碰撞:“這可是隱月閣閣主的看家寶貝,火系靈根,特別熱情,而且我聽說……”
晉鵬見程北沐沒躲開他,便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伸手搭其肩上,嘴唇靠近他的耳郭,剛要開口,就感覺小腿被人輕輕踢了一下,回過頭,竟看到葉思瑤一雙渙散柔情的鳳眼正沖他盈盈的笑著,帶出了幾分風流絕色。
晉鵬看得幾乎癡了。
然而葉思瑤卻立刻斂了笑意,低下頭,端坐好,恢復成一副純情無辜的樣子。
晉鵬愣了愣,似乎明白了點什么。
原來程仙尊身邊坐的這個木系少年是他的男寵啊!怪不得看不上隱月閣的奴隸,這少年和那些庸脂俗粉比起來,確實更勝一籌。
而且少年剛才的表現,分明就是有意在撩撥自己。
明明生的嫵媚多情,卻裝成高潔圣子,這種強大的落差讓晉鵬一時間竟覺得像貓兒撓了心肝般奇癢難耐,恨不得馬上將其撲倒,撕開其偽潔的面孔。
旁邊一個身著墨色斷袍的修士聞聲愣了下,隨后面帶笑意的同他搭話:“程仙尊說的對,這等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程仙尊的眼睛。”
程北沐警覺的看著他,腦子里搜索不出來這人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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