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葉思瑤在院子里練劍的時候,嚴晟端著一壺茶坐在樹下的石凳上,時不時出言提點幾句。
在他旁邊同坐著的程北沐,看著舞劍的小可憐,又想起前幾天想要掰直小可憐的事,覺得嚴晟作為金鑾山莊老宗主的心腹,應該有能力和他做些學術交流的:“嚴兄,金鑾山莊的繼承手續,你了解多少?”
嚴晟狐疑的看著他:“手續?”
程北沐想了想,決定還是用直白的方式問:“就是怎樣才能讓瑤瑤順利當上宗主?”
嚴晟一愣,其實他早就看出葉思瑤這小子對程北沐動機不純,正愁找不到辦法拆散兩人,結果程北沐自己送上方法來了。
于是他使勁地按下快翹起的嘴角,嚴肅道:“很簡單,讓少宗主早日擁有子嗣。”
程北沐微微蹙眉:“那他要是不愿意呢?”
嚴晟詫異:“娶妻生子還有男人不愿意的?”
程北沐攪著手指,吞吞吐吐道:“那他要是……不喜歡女人呢?”
“難道他喜歡男人?”嚴晟明知故問。
見程北沐低頭不語,嚴晟故作認真道:“程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你把人接過來,就得好好教導他,金鑾山莊宗主之位向來只傳親生骨肉,少宗主要是不娶妻生子,那還有個屁競爭優勢啊。”
程北沐沉默半晌,問:“那依你看,給他娶個什么樣的女子合適?”
嚴晟:“當然是越漂亮越好。”長得越漂亮,移情別戀成功率越高啊。
見程北沐面露疑惑,嚴晟趕忙解釋:“這修仙之人,越是漂亮,說明修為越高,我看瑤瑤也有金丹期了吧?咋不得找個門當戶對的?”
“……讓我再考慮考慮吧。”
程北沐話音剛落,嚴晟突然目光一凜,從腰間拔出佩劍,照著程北沐腳下刺去,還沒等程北沐反應過來,他就收回了佩劍,指著地上說:“沒事,砍條蟲子。”
程北沐低頭望去,果然看到地面上有一條被砍成兩半的金蟲……金色的蟲子?還真是少見。
“這應該是蠱蟲。”嚴晟目光幽幽望向庭院里還在練劍的葉思瑤,勾起嘴角:“程兄,你這無情山莊還養蟲子啊。”
程北沐一聽到“蠱”這個字,大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為避免嚴晟察覺,只能附和:“啊對對,我養了一些雞,順便就養養蟲子喂它們。”
嚴晟顯然沒有那么好忽悠:“頭次聽說拿蠱蟲喂雞的。”
程北沐橫了他一眼,負隅頑抗:“我家雞也修仙,你管得著嗎?”
“行行行,你說啥就是啥。”嚴晟胡亂敷衍他,望向葉思瑤的眼神更深沉了。
程北沐又坐了一會兒,覺得和他沒啥可聊的,就起身去實驗室看小白鼠去了。
葉思瑤練完劍,準備回房間沐浴更衣,路過回廊時,有個小紙團打到了他后腦勺。
紙團落在地上滾了滾,中間似乎包著什么東西。
葉思瑤皺了皺眉頭,彎腰撿起了紙團,緩緩展開。
紙團中,包裹著的是那條被砍成兩半的金色蠱蟲,斷口處還流著惡心的粘液。
葉思瑤想了想,重新把它包入紙團,丟開,對著墻背后冷聲道:“仙長,有事不放出來說。”
“呦,程兄不在,少宗主對我的態度都變冷漠了?”嚴晟大笑著從墻壁后走出,雙手環臂,斜靠著木柱,眼神瞥向地上的紙團:“這小玩意兒是竊蠱吧,想偷聽我和你舅舅說話?”
葉思瑤輕笑道:“不算偷聽,你大可告之舅舅。”
嚴晟懶洋洋地走過來,好奇地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贊嘆道,“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讓程北沐這么慣著你,連蠱毒這種邪魔外道的東西他都由著你修煉?”
沒錯,蠱毒多為魔道人士修煉,一直被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的修道士所不恥。
嚴晟說他邪門歪道,葉思瑤也不介意,他笑了笑:“媚道不照樣在你們這些修劍道士心中是下三路的道法嗎?我看仙長對舅舅不僅沒有歧視,還挺在意的。”
“少宗主言重了。”嚴晟聽出他話里有話,樂此不疲的和他周旋著:“媚道再怎么說也是光明正大的吸取別人修為,倒是這蠱毒,不帶著個面具假意迎合,恐怕很難會對人下蠱吧?我聽說玉峰山的林子青好像就是死在這種金色蠱蟲之下,林道長為人謹小慎微,從不單獨出門,這下蠱之人也不知道用的什么辦法把人能三更半夜約到西山那荒山野嶺的地方。”
林子青多次在酒宴上言語侮辱程北沐,說他修媚道恬不知恥,葉思瑤得知后,以幻蠱制造了一個美艷少女,將其約到西山,直接給殺了,尸體都懶得處理。
葉思瑤全當聽不懂:“這我哪兒知道。”
嚴晟嗤笑道:“少宗主是在山莊待久了吧,怎么比我這散仙消息還閉塞。”
“我哪有仙長見多識廣。”葉思瑤抬起頭,將鬢邊被練劍時流的汗水打濕的頭發撩至耳后,挑釁地看著他:“仙長既然對我多有疑慮,又何必答應舅舅教我劍道呢?不怕我學了做壞事嗎?”
“我這人喜歡看戲啊。”嚴晟走向他,附身將手臂按在他耳邊的影壁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露出嘲弄的笑容:“我就想看看你這張面具在撐不下去的時候,真容會是個怎么樣的嘴臉?”
葉思瑤笑著問:“怎么?仙長這么想知道我的真面目?”
嚴晟輕浮地捏住他下巴,強迫抬起,仔細端詳這張臉,邪笑道:“想的很。”
葉思瑤靜靜地看了他一會,眼神向他身后瞥去:“舅舅你來了?”
嚴晟聞聲迅速撤手,驚慌片刻,看到葉思瑤低頭偷笑,便知道自己被耍了,氣的伸手去拔劍:“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
葉思瑤毫無畏懼的將脖子伸向他:“來啊,朝這砍,像砍我的竊蠱一樣把我砍了。”
嚴晟紅著眼凝視了他片刻,當然不可能在程北沐的地盤動這小子,只能將滿腔怒火憋回去,收起劍,憤憤的警告他:“你最好給我老實點,要讓我發現你對程兄有半點不軌,我保證手刃你的頭顱!”
“恭送仙長。”葉思瑤規規矩矩地沖他行禮,目送他轉身離去。
嚴晟曾經是爺爺的心腹,此人出了名的忠貞不二。按理說,爺爺死后,嚴晟應該為父親效力才對,可他不僅離開了金鑾山莊,還意外的和舅舅走得很近。
從他剛才的表現可以看出,舅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還不小,兩人之間到底有什么過往?葉思瑤想不明白。
本來有人站在舅舅這邊,葉思瑤是樂意的,只要嚴晟安分守己,不干涉他和舅舅之間的感情,那葉思瑤也不稀罕去碰他。
但就在剛才,他利用竊蠱聽到了嚴晟居然鼓動舅舅給他娶妻,這讓他實在無法忍受。
沒有人可以把舅舅從他身邊奪走,哪怕是打著對舅舅好的名義,也不行!
既然嚴仙長這么想看自己的真面目,那就找個機會給他看好了。
希望他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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