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要是你娘不改嫁，就憑你爹的好人緣，村長和族里的人，肯定會幫襯你們一家的。可你爹走了之后，你娘做的事，可真的不是事。”

“人家好心去幫你娘做飯，你娘還嫌棄人家做的和豬食一樣難吃。吃了一口，就當著人的面吐了出來，還說人更本不會做飯。”

“這衣服，都堆了好幾天，你娘都不洗。還叫來家里幫忙的人，叫人洗了。”

“有的老人見你娘可憐，沒干活，剛死了男人，也就洗了。可結果，你娘說人家弄壞她的衣服。”

玉蓮聽得咋舌，我去，這有人幫忙干活就該偷笑，你還挑三揀四的。你這不得人厭，那就稀奇了。

“就你爹走的頭七天，你娘都不知道說了多少得罪人的話。那話可真的是難聽，也不知道你爹當初怎的能受得了。”

“自頭七之后，本來還去你們家幫忙的婦女，一個兩個都不愿意去了。你娘那個嘴，可真的是不會說，把人全都得罪完了。”

“得虧后來你們外祖母來了，要不，你娘還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可后來你外祖母不見了，你娘又開始抱怨了，還想叫你爹以前幫個的人，來家里做飯洗衣做家務。可大家都不理會她，實在是之前她說的話太氣人了。”

“這不，慢慢的，以前和你們關系還不錯的人家，全都疏遠了。加之后來你娘改嫁，大家就更沒聯系了。”

這些事，玉蓮的記憶里，有些印象。就是顧水鵬走的時候，家里是來了很多人，幫忙了很多。

可頭七過后，家里就剩他們四母女了。而玉蓮他們的苦日子也到了，直到后來謝神婆來了，這才又好了點。

炕上，玉蓮和水生嬸在坐著女紅。而房里，顧玉豪、顧玉雪，還有小南、三秋他們在玩。

水生嬸看了眼玉蓮手里，針線有些些歪歪曲曲的布鞋，說，“玉蓮，你現在這針法好了很多。”

被夸，玉蓮心里自然開心。可轉眼看到水生嬸手里的刺繡她這就是初學者，“我覺得，我的還是太丑了，沒有水生嬸你做的好看。”

水生嬸說，“我自小就做針線，你這才學起來，肯定是不如我的。不過，你這才學了一年多，就有這么好，很不錯的了。”

想到當初啥都不會，這會已經熟練針線。玉蓮自己也很是吃驚，“我也沒想到，我有一天居然能自己縫補衣服，做布鞋。”

想起一件事，水生嬸笑道，“可不是。我記得去年，這鞋底你還得我們幫忙做好了模樣，給你另一只鞋照著看著做。”

“一雙鞋，你做了一個多月，結果最后發現，左右腳的上的鞋布給弄錯了。”

玉蓮也想起這件事了，笑說，“那會我還覺得奇怪，怎的這左右腳，看起來那么的奇怪。”

說笑中，玉蓮看到提著針籃子進來的小南娘，她說，“嫂子，你今天來晚了。”

這幾天，小南來找顧玉豪玩，小南娘沒事，也跟著來找玉蓮她們做針線。

小南娘脫鞋上炕，說，“家里來了好幾位叔嬸，我給他們備好吃喝的，這才來。”

水生嬸接著說，“這幾天，我家里也是來滿了人。”

“這不，我就帶著孩子過來玉蓮這里，圖個安靜。好繡完這刺繡，換了錢，給孩子買布做新衣服過年。”

小南娘拿出針線，感嘆道，“再有十幾天就過年了，這日子過得可真的是快啊！”

水生嬸覺得好日子過得太快了，“可不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年就過去了。這閑著的日子過得特別快，開了春，又得忙乎起來了。”

小南娘和玉蓮她們說自己聽來的事，“我來之前，聽幾位叔嬸在說石子的事。說昨晚，找到人了。”

玉蓮和水生嬸都是一臉的吃驚，“找到人了！”

水生嬸覺得是奇跡，“這都七八天了，山上還這么冷，他一個小孩，怎的能在山上活那么多天。”

小南娘說，“可不是，大家都說奇了。在山上，沒吃沒喝的，他怎的就活了那么久。”

“說人是餓得就剩骨頭，那會看到人倒在樹下，大家還以為人死了。去碰了一下，動了，那人還嚇了一跳。”

人沒死，玉蓮心里有些開心，“不管如何，人沒事，就是最好的。”

小南娘說，“大家都在說，這是老祖宗在保佑他。”

關于石子的事，玉蓮心里一直有個問題，她問，“嫂子，你們知道，石子為什么要去祠堂住嗎？”

水生嬸搖頭，說，“我只知道，他娘死了，之后他就瘋了。村長可憐他，就讓他在祠堂里住下，讓村里人輪流給他送飯吃。”

嫁過來十幾年，小南娘算是看著石子長大的，她說，“我比石子娘嫁過來早一年，知道石子家的情況。”

玉蓮和水生嬸來了興趣，看著小南娘，等著人說。

在兩雙期待的眼神下，小南娘回憶道，“石子爹自小聰明伶俐，后來父母走了，就跟著親戚出去走南闖北。”

“到了年紀，就在叔伯的催促下，娶了石子娘。隔年，石子就出生了。”

“二年后，石子爹發財了，有錢了，就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生了幾個，都是女孩來的。”

“所以，那一年，石子爹就回來帶走石子。五年來，兩母子相依為命，這下子石子爹要帶走孩子，石子娘哪能接受得了。”

“在石子爹走的當晚，石子娘就上吊死了。大晚上的，大家誰也不知道。是石子逃跑回來，見他娘上吊，哭喊著，這才有人醒來，知道石子娘上吊死了。”

“在石子娘下葬的那天，石子突然哭喊著，說他娘沒死，不讓大家下葬，還用頭去撞棺材。大家知道石子這是瘋了，都攔著他，不讓他動。”

“本來大家以為石子爹會把石子帶走，結果發現，頭七過后，石子爹就留下五兩銀子，就走了。”

“大家雖氣憤，可也無可奈何。就由村長給石子收好了錢，族里其他人輪流給人飯吃。”

“而石子可能也是知道他被他爹拋棄了，當晚，自己拿著家里燒著的白蠟燭，把家都給點著了。”

“雖然大家都去救火，可家還是燒沒了。這下子，石子沒地方住。其他人也怕收留他，家里會被燒，都不敢收留人。”

“最后沒辦法，還是村長決定，讓人去守祠堂。說來也是奇怪，去了祠堂，石子也不瘋癲了，人看著挺正常的，還和人說話。”

“一開始，族里人都不同意村長說的，就怕石子把祖宗牌位都給燒沒了。”

“可見石子在祠堂里的表現和常人一樣，慢慢的大家就放下了心，也就不再反對。十年來，也沒見祠堂出過事。”

“所以都說，石子這十年來守護這著祖先，這次就是家祖宗仙靈，保護石子的。”

水生嬸感嘆，“傻人有傻福，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玉蓮心道，這是好人有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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