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為，待父親賈代善一去，他的日子就難了，沒想到……

賈赦頓覺羞愧，覺得自己曾經有這種陰影的想法揣度過自己的母親，實在是不孝。

更讓他確定了賈母雖然偏心，但心里還是有一桿稱，能夠一碗水端平的，還是楊香薇接下來所說的那些話。

她表示，既然賈代善已逝，那她這個老婆子也沒必要霸占著榮慶堂不放了。

“過幾日家里添點清楚，你就搬進來吧。”

賈赦一聽這話，嚇了一跳：“老太君，這怎么使得？您不是住得好好的嗎，您……”

不只賈赦震驚，就是站在一旁的張夫人、賈政、王夫人等人也是一臉震驚，不敢相信的樣子。

什么？！

老太君要搬出榮慶堂？

這怎么可能？

榮慶堂可是榮國公府的主屋。

然而不管大家如何驚訝，楊香薇還是十分堅定地表示：“怎么使不得？難道我搬出了榮慶堂，你還能不孝順我這個當娘的了？”

“自然不是，老太君是兒子親母，兒子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不孝順自己的母親。”賈赦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連忙跪在了地上。

張夫人、賈政、王夫人等人也趕緊跪下，紛紛表示孝心。

楊香薇讓他們起來，虛抬了一下手，說道：“行了，你們的孝心我都知道。既然不是我不住在榮慶堂了，你們就不孝了，那我搬出去也沒什么。更何況，以后這再也不是榮國公府了，而是將軍府，這榮慶堂也合該老大一家住。這件事情，就這么定了。”

說到這里，楊香薇停頓了一下，“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想提醒說一下。”

“老太君請說。”

“唉……”楊香薇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有沒有跟你們提過。這事我要不說出來，就怕我跟他一樣，突然就去了，你們一個知道的人都不知道……”

“老太君，您在胡說什么？您身體硬朗著呢，必然長命百歲，壽比南山。”

楊香薇失笑，擺了擺手，不讓一眾再繼續說下去。

她說的這事可是大事，按照原劇中的劇情，賈代善去得太匆忙，根本就沒提賈家欠了皇家一筆巨款。這下好了，賈家不知道自己欠了錢，也沒意思到賈赦降等襲爵以后，各種財源都會相應縮減，日用排場各種用度一如往昔。

短時間內沒有什么問題，但時間一長，收支比例失衡，收入跟不上支出，這金錢上的漏洞不就跟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了嗎？

待賈家人驚覺，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又不想縮減支出，欠了排場，失了臉色，只能拆了東墻補西墻，使了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越走越遠，最后大廈崩兮。

“什么？！”

當楊香薇提到賈家欠了皇家那么多錢時，整個賈家都震驚了，尤其是賈赦，更是張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的樣子。

楊香薇嘆息，她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說道：“我知道你不信，你可去戶部查一查，是否有這筆賬。這已經是陳年舊賬了，不知道欠了多久了，往日有點什么大排場，家里錢財不湊手的時候，都會欠一些……這么多年下來，都沒有還過，也不知道我說得準不準。要是不準，怕是還有多的。”

說到后面，楊香薇讓屋里的丫鬟奴仆下去，只留下賈赦夫妻、賈政夫妻，以及他們的一眾兒女。

“既然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說說我的想法吧。我覺得吧，我們家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要是有能力，還是趕緊把錢給還了吧。”

“當初你們爹都還不清，我怕時間拖得久了，后面越發的還不清了。這是其一，其二，我也想提前說說我的嫁妝以及分家的事。”

“我知道，我這個時候說有些早了，可是沒辦法，萬一我哪天就去了呢？”

賈家眾人又是一陣跪下，表示楊香薇定然是個長壽的，不可能有這樣的“萬一”。

楊香薇知道，不管他們是否真心，這也是他們表示孝心的一種方式，也沒有怪罪。

就是吧，說不了幾句就下跪，這感覺還真是……酸爽！

還好跪的不是她，要不然她得吐血。

楊香薇再次讓大家起來，繼續說道：“行了，不說這些虛的，我們還是實際點，說點實在的。既然要還錢，我們就得清點賈家錢財，也就涉及到以后你們兄弟二人分家，到底能夠分多少的問題。這也是為什么，我會提到我的嫁妝，以及分家的問題。”

“按著朝中規定，分家嫡長子占大頭，次子次之，然后才是庶子。我們家就你們兩個，原本干干凈凈的分了就是，但涉及到還款問題，就需要聽聽你們的意見了。”

“我的意思是這樣的，要么你們兄弟兩個齊心還款。還完以后，賈家還剩多少，你們就按比例分多少；而我的嫁妝呢，也就按你們兄弟二人分，除了我會撿一些留給你們的妹妹做紀念，其他的你們一人一半。”

“這是一種方法，還有一種就是，先分家后還款。如此赦兒會吃些虧，說不定分家后剩下的錢還不夠還皇家的，所以我就想著，政兒已經占了大便宜，若按第二種，我的嫁妝就不分政兒了，挑了幾件給你們妹妹做紀念后，剩下的全部留給赦兒。”

“到底如何，你們自己決定。”

“我累了，你們回去討論一下，明日再答復我。”

說完，楊香薇就將賈赦夫妻、賈政夫妻等人趕了出去，讓他們回去商量。

不說楊香薇今天一下子扔出了這么多驚雷，把眾人驚得一愣一愣的，就是賈赦夫妻二人，也被楊香薇的這話弄得腦袋有些發懵。

賈赦甚至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他在回到了院子以后，有些傻傻地向張夫人問道：“你說，我以前是不是想錯了？”

張夫人與他夫妻多年，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說道：“爺，老太君是你親娘，她不為你考慮為誰考慮？平日里，我們只見老太君疼愛二弟，可是在老太君那里，你也是她的兒子，手心手背都肉，就算十個手指對再有長短，她也不可能只偏愛一個，就真的不管另一個了。”

也沒說賈赦以前是不是想錯了，只說他和賈政都是老太君的親子，不管老太君如何偏心，又如何只愛一個，就不愛另一個了呢？

只不過，人心總是偏心，總想偏一個罷了。

真要有事了，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就完全犧牲了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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