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香薇知道他要干嘛，直接說自己頭疼，推脫沒見他，不過派了一個婆子送鑰匙過來，陪他去查賬。

這一賬，賈赦是這晚飯也吃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是，沒錯，賈家的賬面上確實有錢，可問題是，賈家有欠款啊。

就像張夫人所說的那樣，近幾年賈家已經在走下坡路了，賬上的收支比較平衡，基本上沒有什么多余的。

那些存款，也都是往年的。

如果沒有那筆欠款，賈家還能逍遙一段時間，可一涉及到還錢……

——賬上的錢不夠還欠款的，怎么破？

——難道，他要賣掉賈家的家業？

——完了完了！原本以為降等襲爵就已經夠慘了，結果還是一個沒錢的。

賈赦差點沒哭出來。

王夫人派人盯著這邊的動靜，一聽說賈赦去了帳戶，她整個人就不好了，趕緊把人從趙姨娘的床上給請了過來。

“爺你看夫人，”趙姨娘不樂意了，她跺了跺腳，對賈政說道，“你難得來看一回妾身，這才坐了多久一會兒，夫人就來請爺，她到底什么意思啊？難不成，她連他們去哪兒都要管？”

直接給賈政上眼藥水，說這個王夫人太過份了，居然連爺們睡小妾的事情都要管。

他可是主子爺，這種事情，不應該是他說了算，想睡哪兒就睡哪兒嗎？

“她是有事，呆會兒我再過來。”如果是平時，賈政興許還就上當了，不過今天的炸彈有點多，賈政怕王夫人是真的有事，也沒多呆，安撫了趙姨娘幾句，就走了。

趙姨娘氣得差點撕了帕子。

旁邊的丫鬟問她：“姨娘，那熱水……”

“備什么備？人都走了，撤了吧。”說完，趙姨娘又后悔了，說道，“等一下，還是留著吧，沒聽見爺說嗎，他呆會兒還會過來。”

她咬了咬唇，就是不知道爺會不會說話算話，到時候真的會過來。

趙姨娘有些擔心王夫人攔人，又怕中途被別的妾室給攔了，想了想，決定還是派一個小丫鬟在路中守著。

萬一有什么，也好通知她。

另一邊，賈政離開趙姨娘的院子，徑直去了王夫人那兒。

王夫人一聞到賈政身上的脂粉味，就知道他打哪兒來，心里泛起了酸意：“爺，您可真自在，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睡小妾。”

賈政表情有點僵：“有事說事，要沒事我就走了。爺們的事，也是你管的？”

趙姨娘上的眼藥水，多少管點用。

王夫人有點不高興，甩了帕子說道：“難道沒事，我就不能請爺過來了？爺，我可是嫡妻。”

“我也沒說你不是。”賈政坐到了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吧，到底什么事？不是說了嗎，我今天晚上有事，就不過來了。”

“什么不過來了，不就是去找那些小妖jing了嗎？爺，不是我小性子，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時候，要是平時也就算了。是，我承認，我是有點愛拈酸吃醋，可我不是也沒虧待你的那些女人嘛。你自己說說，我是少了她們吃了，還是少了她們穿了？”

賈政被堵得沒話可說。

他這個人，一向自喻君子之風，雖然納了妾，但從來沒讓妾室越過嫡妻，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

若王夫人知道，只會翻白眼：是，人家是沒越過我，但人家也沒少生兒子、生女兒。

王夫人唯一慶幸的是，還好其他幾個全部被她給收拾了，只留下一個在那里猖狂，要不然……

那一個也不是王夫人想留的，實在是賈政護得比較緊，又有賈母敲打，王夫也怕后院的小妾要是一個都懷上，賈政懷疑她到頭上，這才一再猶豫，讓趙姨娘得了手，一生生了兩個。

算了，生就生吧。

再得再多也是一個妾，還不是被她捏在了手里？

王夫人堵了賈政一會兒，怕真的把他給氣走，連忙說了正事。

賈政一聽賈赦去了賬房，微微皺了眉頭：“大哥這個時候去那兒做什么？”

“這我哪知道？我一個女子，哪好意思老讓人盯著大伯的行蹤？要不然，你去問問？”王夫人盯著賈政。

她知道賈政這人有些古板，總是說這不能做，那不能做，可也不看看是什么時候。

這都到了分家的關鍵時刻了，他要不去盯著，萬一讓賈赦在賬本上做了手段，藏了家財怎么辦？

賈赦是長子，榮國公府被他得了，他們本來就虧了，這分家也占不了大頭，要是賈赦再一動手腳，那可就是更虧了。

賈政還似挺正人君子的，但一聽涉及到自己分家能夠分多少的問題，多少起了一些私心，又有王夫人在旁邊“出謀劃策”，他便真的往賬房去了。

正巧，碰到了憂心忡忡的賈赦。

賈赦沒有多心，一見賈政過來，一把就把賈政給拉了過去：“二弟，你來了？你快來看看這賬，差點沒嚇死我。”

賈政沒想到賈赦不僅沒心虛，反而拉他上前，心里頓覺怪異。

只是不等他想清楚，他已經看到了賬上的數目。

賈政一時沒看明白，不過他擺慣了臉色，倒也沒讓人看出來，他道：“大哥，你讓我看什么？”

賈赦可沒有賈政那么多心眼，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最后還擔心地說道：“這錢一還，以后我們的日子可怎么過啊？”

“賬上，就只有那么一些錢了？”之前還覺得錢多的賈政一聽賈赦分析，立馬覺得這錢確實有些不夠，要真等還了錢再分家，他這個只能占小頭的人還能分多少？

賈政有些慶幸，還好他聽了王夫人的話，提前過來看看，要是真等到分家的時候，賬上什么都沒有了，那就真的晚了。

不過，他也不是沒懷疑被賬本是不是被賈赦給換了，但又一想，他們的爹去世得突然，老太君說要分家的事情也同樣突然，就算賈赦有心機，應該也來不及準備吧？

也就是說，賈赦有可能想換，只是被他捉了一個正著，只能將錯就錯，把賬本給他看了，以免他懷疑。

他在這樣想的時候，賈赦在那邊點頭：“唉……是啊，我剛看到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你說說，要不是老太君提醒我們家里還欠了那么多錢，等我們把這個錢給花完了，到時候還有什么錢還？要是沒錢還了，皇家那邊又催著要了，那才真真是要命……”

此時的賈赦并不知道，其實不只賈家欠了皇家錢，朝中各大家中，有不少都欠了。

當年朝中新立，百廢待興，有不少家族“借錢度日”。

那誰最有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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