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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剛出柏林電影宮。
那邊戴承弼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首先就是滿是悲催的一頓訴苦:
“干不下去了,不是人干的,你們好了,在國外吃香的喝辣的,留我跟小謝導在國內加班加點的,好容易過個年打算休息一下,人剪輯團隊都放假了,他非不愿意,拉著我又奔剪輯室趕!”
夏郁沒開免提,但房車里,幾人都忍不住笑了。
溫穗跟戴承弼算是老冤家了,但這回也是真替他肝疼了,都沒好意思挖苦他。
《治愈》一月十三號殺青,十四號宿醉醒來,老戴跟小謝導就殺進了早一個多月前就提前預定好的,長城影視二號剪輯工作室;
到現在,快一個月了,基本沒休息過,還直接住到了長城影視員工宿舍。
夏郁到蘇黎世拍攝Donner廣告前,還去探了個班;
兩個人頭發老長,胡茬老長,估計得有四五天沒修整了。
夏郁給送了一頓午飯,兩人扒拉了幾口,也都不帶理會夏郁的;
戴承弼前腳進去,小謝導后腳就把餐盒丟了。
夏郁回去,兩人都沒打招呼,更別說送到門口了,就差直說:“走唄,撒冷的,別浪費我們時間!”
稍微訴了兩句苦,主要是國內這個點,剛好倒數結束,跟小謝導兩個大眼瞪小眼在剪輯室,剪到夏郁的劇情,想了想,干脆給她打了個電話。
“那邊下午五點吧?新年快樂,我就應該跟著莊老爺子去玩幾天的,省的還得被謝冠輝這小子奴役!”剪輯加后期,沒辦法,得盡快處理。
柏林電影節今年趕不上了,可以放到明年,但是金像等一系列的獎項、電影節兩人都打算報名,這就得抓緊時間了。
更別說還有個審核期,能不能在三月底前捯飭結束,真說不準。
“剪輯如何了?”
“后期了,我老戴的專業,你還不放心?”
戴承弼又扭扭捏捏了一圈,插科打諢的,夏郁哪里不明白。
這里面還有其他事情。
夏郁突然也不笑了,跟陶棠對視一眼,正兒八經問戴承弼,
“老戴,你還有別的事?沒有我掛了哦?”
“哎哎哎,別掛別掛,還有事!”
都到這了,老戴也扭捏不住著夏郁了,“許明萱昨天找我倆了。”
戴承弼一說,這人的大概資料就浮現在夏郁腦子里了。
許明萱,從她出道至今,參與了超過六十部影視、總計超過百首原聲制作,是圈內有名的OST女王;《治愈》原定片尾曲,宋昂工作室定的OST原聲歌手就是她。
“除了許明萱,主題曲、片尾曲、影片插曲、片尾曲作詞各方都找到了我倆,都提出要漲片酬、詞曲費用!”戴承弼想來是花了一天時間平靜了,沒有特別激動憤怒的情緒。
《治愈》雖然說制片方是夏郁工作室、監制是陶棠,但起初目的為的是只鎮住劇組。
影片一殺青,進入后期,權利這一塊又落到了戴承弼身上;
也難怪平時老戴容易激動憤怒,他也算是另一個層面上又當爹又當媽了。
不過這件事,夏郁不相信他解決不了,而且他話里話外都有點藏著掖著的意思,“老戴,你有話就直說,你現在要是不說,后面出現問題,我可不幫你兜底。”
“哎哎哎,我的姑奶奶,行行行我說!”
“這一部分工作我已經都處理好了,都是宋昂那老小子折騰出來的事兒,既然他們不樂意在咱們小廟待著,那就算了!”
老戴當時的話也毫不留情。
“你們想什么我不清楚?片酬、詞曲費不可能漲,愛呆呆不愛呆滾蛋!”
那幾個也早就是各有去處,片酬這邊拿了,還不用退,有能多拿一份,為啥還要待你這?
而戴承弼也是迅速聯系了另外的詞曲、歌手。
費用這一塊,詞曲還好說,都有認識的人,能給打個骨折。
“工作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詞曲我跟小謝導已經挑選好了,但歌手目前還定不下來!”
“什么原因?”
價格?不會。
夏郁看陶棠,‘咱們經費不是還有不少的?’
而且除非是請樂壇大咖,不然就許明萱的報價,最多也就六十萬;
她已經是OST錄制歌手這一塊,要價最高的幾個之一了。
要換成一些小歌手,幾萬就能拿下來,就是看合不合適的問題。
“我倆在撒摸,要不……咱們自己倒騰、自己錄制?”
“誰唱?”“你!”
“我?”夏郁愣了一下。
如果不提錄歌這件事,其實夏郁一直也沒想過。
因為演戲就已經頗有壓力、也頗讓她覺得沉溺其中了。
但老實說,拍戲拍多了,也是會有倦怠期的。
雖然她也一直沒表現出來,可尤其拍完了《治愈》她覺得,還是的找個時間去看看心理醫生,聊聊天;又或者找個時間,比如過兩天去滑個雪、又或者去徹徹底底旅旅游、度個假,放松一下。
但戴承弼給她提了個醒,‘也許我可以嘗試,從事一下其他工作?’
也不是說改行,就系統壽命、成就的限制就完全不容許——
不論她心底里到底喜不喜歡拍戲這件事;
那么在倦怠期,是不是能夠找點別的事?
就比如,錄個歌、又或者學習一下電影的拍攝?
夏郁看了眼陶棠。
她正按掉手機的呼叫,點點頭,目光似乎在說,可以試試。
戴承弼那邊也在等她的消息。
“詞曲挑選好了嗎?”她問。
“挑好了,挑了三份,但還沒確定到底選哪個!”
主要是沒聽到成品。
“行,老戴你一會兒都發到我郵箱。”
戴承弼跟謝冠輝就相視一笑,都嘚瑟極了,兩人可是聽過夏郁實打實的聲音、唱功、甚至是唱腔的,別說一首OST了,就是直接來一段昆曲都是不虛的!
“這算不算郁寶的樂壇首秀?這又是一個噱頭!”兩人已經為票房在努力了。
撂了電話,莊師母已經在后座上瞇著眼休息了,陶棠正幫忙捏著她老人家的手,放松筋骨。
溫穗跟孟冬都湊了上來,四眼泛光。
“呀,這就是說,郁寶要發專輯的節奏了?”
“話說回來,認識這么久,真也沒聽過郁寶唱歌呢!”
夏軼也仰個腦袋瞅過來。
夏郁就笑,“就一首OST錄制,離專輯、唱片這些都遠著呢——”
沒一會兒,陶璋電話就打進來了,顯然是被陶棠掛了幾次,沒轍,只能打進夏郁這邊了,接通那邊也是略帶的抱怨,“寶,你棠姐怎么不接我電話?”
認識一兩年,陶璋也沒了當初那種男神氣質,私底下,是個妹控,只要關乎到陶棠,智商就能直線下降;夏郁瞅了眼陶棠,直說到道,“棠姐在給師母按摩。”
“哦哦!成,明兒一早,記得讓她給我回個電話!新年快樂我滴寶!”
兩人聊了幾句,又讓陶璋把電話遞給陶老爺子,夏郁跟陶老爺子拜了個年——
給陶棠說了這件事,她也就淡淡點個頭,“知道了。”
莊師母也醒了,往年學生們怕打擾她休息,一般都是初一一大早給她拜年,但這一趟知道她在柏林,又有時差;國內的明天一早,又是柏林的凌晨,干脆打電話過來拜年了。
之后半個多小時,夏郁這一行人除了孟冬、夏軼閑來無事,一個拿了陶棠的、一個拿了夏郁正在看的《風聲》在消遣,房車里余下幾個都在接電話。
遲沖、胡暢、屈子溢……
基本上還是那一批圈內老朋友,也都沒有多聊,大家這個點都還挺忙的。
但共同的話題,聊得最多的,還是柏林電影節和《金陵祭》。
柏林電影節最新消息早就傳回了國內;
這一趟還是有不少的影評人,過來看了《金陵祭》首映。
針對這部影片,已經發表了對于這部電影的影評。
陳凜也在其中,無一例外,這些影評人都表達了一個想法——
戰爭之下無兒女、勿忘家仇國恨!
陳凜是看完八號最晚的一場,趕九號凌晨回的國內。
他這一趟雖說是沖著莊和來的,但收獲也是不小。
七號看了《金陵祭》,八號又看了九部電影,要不是時間來不及,他這十天時間估計都要泡在柏林電影宮了——帶的兩個筆記本已經記不下來了,中途還跑到這邊的商店買了幾個備用。
而還沒等著落地,或者說,剛上回國的飛機,他就忍不住拿出筆記本開始整理內容了。
這時候,柏林時間凌晨兩點多,天很黑,飛機上大部分人都已經休息,燈基本都關了。
只有陳凜這塊,頭頂的燈還亮著,以及面前的筆記本。
他這一趟出來算是“公干”,有劇組幫著報銷,還給他定了頭等艙。
所以,處理起工作上的事情,就比經濟艙要方便一點。
他先是一點點將《金陵祭》的內容整理到一個新的筆記本上。
整理完,已經是半個小時后的事了。
其實在《畫地為牢》后,他這兩年約稿的劇組越來越多了。
而他也是一直沒有停下對于電影影評的熱愛,這兩年的工作一直在持續;
但老實說,這兩年國內電影質量高的,并不多。
《囚生》《畫地為牢》之后,也就一部《劍客》讓他驚喜到了。
《大明錦衣衛》也還不錯,但一個是實打實的商業電影,哪怕噱頭是“十年內武俠電影的再次崛起”,特效、武打都不錯,但仍然沒有脫離開商業電影,劇情薄弱的桎梏。
《小城春事》內核則略差一籌。
沒有那種讓他為之工作、徹夜不眠的沖動。
《金陵祭》觀影結束后,這種沖動又一次出現了。
如果不是想趁著八號多看幾部影片,可能在七號的夜里、九號的凌晨,就忍不住動筆了。
莊和老爺子,一如既往地尊重原著作者。
《金陵祭》這部影片,大量承襲了原著《金陵十三釵》的內容。
而頂尖編劇趙錦鴻老師,也是更是在其原有的基礎上,擴展了一小部分的內容,給原本就jing彩的小說,增添了一份電影的內核,使得整部電影更加的深刻、人物也更加鮮活,每一個都有血有肉!
斟酌片刻,陳凜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枸杞味十足的四十余度的溫開水,提筆、落下——
距離莊導的上一部電影《呼喊》,已經過去了八年之久了,莊導上一次正式出現在公眾視野,不算《金陵祭》的直播發布會,也近五年沒再公眾視野露面了!
我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莊迷,我喜歡所有優秀的電影,而莊導的所有電影都符合‘優秀’這兩個字,所以,我也能勉強算是一個莊迷吧。
期待已久,看完《金陵祭》的當下,我只對所有莊迷以凡爾賽的語言表達我此刻感受——莊導的電影,永遠不會讓我們失望!
他以莊迷的身份,寫下這第一段話。
想到開篇“孟書娟”的旁白,他繼續往下寫:
《金陵祭》作為一部戰爭片,并沒有運用成年人的角度去敘述這場戰役,而是以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作為視角,看待整個事件;這不是開篇點題那么簡單,而是從孩子的角度,從側面更加真實、鮮明地折射這場戰役、或者是整個歷史車輪碾壓下的真正面目——殘酷與冷漠!
影片前面將近二十分鐘,描述了三場戰爭,“孩子的抗爭”“軍人在死亡與大義的抗爭”“秦淮河女人的自我救贖”,我們不得不承認,個體永遠是很渺小的,在戰爭面前,無一例外!
他前面用了幾段話,剖析了影片開篇要表達的東西,然后,進入正題:
而這樣一場無人能夠避免的戰爭里,卻存在那么一小部分的人,她們跨越了自身階層、她們不再以菟絲花般攀附于人而存在,她們勇敢地踏出了時代給她們的桎梏,極盡升華!
《金陵祭》既是金陵祭、同樣也是她們的祭……
直至現在,陳凜看了十部影片,可始終也還記得,那十四個秦淮河的女人,從遠處走近,跟那一片廢墟行程鮮明對比的女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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