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偏不讓荀太后如意。

“嗯，說了那么多，哀家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荀太后下了逐客令。

“南陽告退。”

南陽盈盈一拜，悄悄退出去。

她來到這里的目的達到了，要讓荀太后保住索公公，讓荀太后與楚策相爭，最好的方法就是給楚策安排一些頭疼事。

等荀太后和楚策鬧起來，她才有機會將索公公救出來。

要是她直接上門去找楚策要索公公，不僅楚策會疑心她，荀太后哪里，索公公必定也待不下去。

若是索公公不能繼續待在長壽宮，那么她救他也就沒有任何意義。

大理寺監獄。

“索公公，您好歹勾結刺客的事情交代嘍，這樣我也不用給您上刑，讓您老受罪。”

站在索公公面前諂媚笑著的人是大理寺小吏，胡明薛。

他看著被捆在樁子上的索公公，嘆息地搖搖頭，眼中是幸災樂禍過后的惋惜。

“胡大人這話老奴聽不明白，老奴從未與刺客有半點勾結，斷然不可能認罪！”

索公公大義凜然昂著頭，盡管雙手雙腳被縛，眼前是燒紅的爐火，他依然不改話語。

沒有勾結就是沒有勾結，他不可能認。

“嘖嘖，果然是太后娘娘身邊的掌宮公公，哪怕是物證都搜出來了還這么嘴硬。”

胡明薛扯一扯嘴角，眼中譏諷懶得掩飾。

他舒舒服服往坐下的靠椅后面一趟，抬手慢悠悠往旁邊四方桌的桌面上抬起青瓷茶杯，茶是涼茶。

小小啜一口，他才又抬頭看索公公。

“公公，您不認罪，咱們都得陪著你受罪，您說您圖啥呢？大不了痛痛快快兒的把罪認了，再讓太后娘娘把您撈出去不行嗎？”

因這是在大理寺的牢房里，身邊人都是胡明薛的爪牙，他胡說八道，也不怕旁人告狀。

“胡大人這是打趣老奴，太后娘娘一生清白，若是老奴認了莫須有的罪名，且不是還污了太后娘娘的名聲？”

索公公冷嗤一聲，高聲回道。

正當他聽不出胡明薛的潛臺詞是不是？要是他真按照大理寺的意思認了罪，只怕不僅皇上不會放過他，就連荀太后也必然不會放過他。

甚至再嚴重一些，被人發現他和南陽公主私下有往來都會被人扒出來，到時候才真的是牽連了南陽公主。

索公公必然不會認這莫須有的罪名。

“哎喲，索公公您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您老好好想一想，就算您認罪了又怎么樣？我們大理寺的案宗到時候呈去給陛下看，陛下會讓破壞太后娘娘清譽的案宗流出去嗎？那必定是不能呀！”

“到時候上上下下一捂嘴，您老也出去了，誰還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胡明薛眼中閃過陰測測的笑意，他只差把不懷好意四個字刻臉上了。

索公公臉上的肌肉抽了抽。

他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并不準備搭理胡明薛。

“索公公，我再給您兩個時辰思考時間，您若是再不肯說實話，那兩個時辰以后咱們大理寺的鞭子棍子，可就該上您的身了。”

胡明薛從靠椅上站起來，搖著步子搖到離索公公只有兩步遠的地方，笑瞇瞇看著索公公的眼睛開口。

索公公依舊不答他。

再次被無視的胡明薛氣也上了頭，冷笑一聲，罵一句：“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隨即甩袖而走。

他一離開，牢房的門也被關上，在門被上鎖的那一刻，索公公在昏暗中慢慢睜開他黝深的眼。

他抬頭往窗口處的青天看去，天在窗口不再是無邊無際，也沒有暢快的云，他能看見的，只是一小片四四方方的天。

白蒙蒙的天，見不到云彩。

胡明薛剛從牢房里出去，正遇上前來問詢的謝旻之。

“二哥。”

謝旻之先出的聲。

他娶的妻子正是胡明薛的妹妹，胡明薛乃是逍遙伯庶二子，雖是庶子，在輩分上仍然是兄長。

按理來說逍遙伯的公子再怎么混也不至于落得一個大理寺小官吏的官職，只可惜胡明薛自己沒什么能力，而逍遙伯府所有的權勢能力都用來供養有出息的逍遙伯府的大公子與小公子。

“妹夫你怎么突然來這里？”

胡明薛對謝旻之一方面是敬重，一方面又是輕視。

敬重他的才情能力，輕視他的出身身份。

若是謝旻之出生在官宦世家，怎么會娶他那個妹妹？

只怕是尚公主也是尚得。

只是這些話胡明薛從來不會當著謝旻之的面對他說。

“陛下要親自審索公公。”

謝旻之簡單回答。

今日他進宮述情，楚策突然要他把索公公帶回宮去，說他要親自審索公公。

皇帝發了話，謝旻之自然不敢不從。

這不，他出了宮，立刻就來大理寺牢房提人。

“哦哦，原來是這樣，索公公就在里面，我帶你進去。”

胡明薛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禁開始后悔自己剛才的胡說八道，更是為自己剛才說的要上刑而心驚膽顫。

早知道皇帝的心思變化得那么快，就算是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得罪索公公呀！

“嗯。”

謝旻之向他點頭，意思是要他引路。

小吏打開關押索公公的房門，眾人一眼能看見被關押的索公公一身白色囚衣，低垂著頭。

胡明薛想給索公公賠禮道歉，于是自己走在了前面，他小心翼翼上前，站到索公公面前，拱手作揖：“索公公，剛才是下官的不是，下官這廂在這里給您賠禮道歉，先說句不是。請您老大人不計小人過，放過小的剛才說的話吧。”

胡明薛上去就是一通賠禮道歉，聽得旁邊的謝旻之直搖頭。

他真的不明白為什么胡明薛會被養成這幅卑躬屈膝的模樣，分明都是一樣的老師教出來的學生。

謝旻之只能維持自己臉上的不動聲色。

胡明薛誠誠懇懇道完歉，仍然還鞠著躬，半響沒有聽見對面傳來一丁半點的動靜。

他試探著又喚了兩聲索公公。

“索公公，索公公？”

索公公依舊沒回答他。

他上前撩開了索公公面前的頭發——眼前露出一張唇角帶血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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