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京,鎮國公府。
一眾甲士呼啦啦地涌入了廳中,簇擁著吳王走了進來。
鎮國公雖然頭發與胡須一半都已經白了,但氣度和威儀不減當年,和氣勢洶洶進來的吳王比起來,絲毫不落下風。
“見過吳王殿下。”
鎮國公按照禮節向吳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吳王笑容和煦,抬手虛扶了一下:“國公爺為我大魏立下了汗馬功勞,本王怎么好意思受國公爺如此大禮,還請國公爺快快起來。”
這個語氣,還沒有坐上龍椅,倒已經把自己當成皇帝了。
鎮國公心中暗暗嘲諷,面上絲毫不顯,直起腰身,伸手介紹一旁的鎮國公夫人:
“這是內子,還不趕緊見過吳王殿下!”
鎮國公夫人順從的向吳王行禮,然后就被鎮國公以婦人不得干涉朝政請出了會客廳。
鎮國公夫人走到門口,擔憂地看了一眼被甲士塞得滿滿當當地廳內,深吸了一口氣,走向了候在不遠處的管家:
“讓府里的人都盯著點這邊,如果出了什么事,不惜一切代價動手。”
鎮國公夫人看著管家,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一個在海洲縮了幾十年的藩王如果想爬到鎮國公府頭上作妖,那么鎮國公府就算是冒著被天下人唾罵的風險,也是起碼要把他的爪子給剁下來的!
廳內,吳王和鎮國公分別落座,兩人面上的笑容都很和煦。
當然,如果忽略掉其余站在廳中眼中露著兇光的甲士,可能氣氛真的很愉快。
吳王笑吟吟地看著鎮國公道:“聽說國公爺病了,本王特地前來探望一二。”
鎮國公淡淡一笑,撫了撫胡子:“多謝王爺探望,老夫確實是病了。”
吳王沒想到鎮國公就這么認了下來,眼底浮現出陰鷙,笑意不減:“本王看國公爺臉色倒是如常,不知是哪里犯了病,本王好去請太醫院請一兩個人來幫國公爺看看。”
鎮國公嘆了一口氣道,“不瞞王爺,折磨老夫的是心病,讓老夫無精打采,夜不能寐,想來就算請太醫來也沒有什么用。”
吳王挑了挑眉:“哦?可否說來給本王聽聽?”
鎮國公無奈地看著吳王:“倒是殿下應當也知道我的長子帶著長孫在秦州駐扎邊境吧,讓老夫憂慮的事有兩件。其一,這爺倆久居秦州,非說是一日不解決西邊的敵患,一日不會回京,老夫怎么勸他們都不聽老夫的,我既生氣,又擔憂這父子二人的安危。”
“其二呢,老夫雖然膝下只有援兒這一個兒子,但是我李家支脈的人多,一聽說援兒打算永遠地駐扎在秦州,那些個腌臜的心思又起來了,但是總歸是自家人,老夫雖然心里清楚,但礙于面子,有些事他們不做的太過分老夫也不能做什么,就像一根刺扎在喉嚨里一樣難受.......”
鎮國公悠悠地看了一眼吳王道:“要老夫說,做人還是得守點自己的本分。這些個分家的人,本來就不應該惦記他們不該惦記的東西,該給的已經給了,但是如果真的有不長眼的過來身手,老夫遲早要把他們的爪子剁掉!”
最后一句話,鎮國公李定遠說的殺氣騰騰,當年在尸山血海中積累的氣勢一下子就爆發出來了。
吳王聽完鎮國公李定遠的話,面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了。
鎮國公眼中閃過厲色,問道:“殿下,你說老夫該怎么辦呢?”
吳王冷哼一聲,站了起來。
李秀陽看都不用看,早就聽到了那邊有些亂糟糟的聲音了。
李秀陽被秦先生嘮叨地不耐煩了,擺擺手,“就聽你的吧。”
“定州和津州那兒派兩個機靈的、手腳快的人去,記得帶上信鴿。”
“那個瘋子既然決定了上去找,那就多派些人吧,留二十個護衛在身邊就行,這一片兒基本上沒什么危險,吳王的動作應該也不會這么快。”
“去,叫上裴家那邊的人,咱們現在就進山扎營,在山里先躲避一段時間。”
秦先生含笑退下去安排人手了。
黑夜中,山風襲人,顯得頗為陰森。
穿上了農戶衣服的元瓊等人,趁著夜色出了小平房,進了山中。
幸好這座山上時常有京郊的村民們上山打獵,所以也有一些人為地清理出來的小道,不至于亂了方向,無路可走。
元瓊等人此時已經走了一段時間,徐欽找了一處安全的地方,升了一堆火,好讓元瓊她們先休息一會兒,方便之后有精神趕路。
元瓊一邊坐在火堆邊烤著火,一邊向他們說著自己的計劃:
“咱們出了這片山,就直接往西走,能不耽擱就不耽擱,等到了秦州見到了鎮國公世子就好了,鎮國公世子一定會幫咱們的!”
徐欽突然抬起了手,示意了一下元瓊。
元瓊立刻不說話了,其余人也都紛紛緊張起來。
徐欽凝神看向了一個方向,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拿起了劍慢慢地朝那個地方靠去————
“唰”地一聲,一抹白影從黑夜中竄出來了。
徐欽被嚇了一跳,一腳就踹向了那個白影。
踢到之后,徐欽才放下心來,實心的,是人。
那人劈頭散發,雖然骨架看上去很大,但似乎頗為瘦弱,徐欽一腳就把他踹翻在了地上。
徐欽警惕地一腳踩到了那人的身上,讓他不得動彈,然后拔出了長劍慢慢靠近了這人的臉——
徐欽用劍尖撥開了蒙在這人臉上的一堆黑發,終于讓他露出了真面目。
徐欽一看到這人的臉,就愣住了。
好漂亮的人。
這人見到徐欽用劍指著他,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反而笑嘻嘻地手伸上來打算摸摸這把劍。
徐欽回過神來,皺了皺眉頭,呵斥道:
“再動就把你的手砍掉!說!你是什么人!為什么半夜在這山上!”
這人仿佛沒有聽懂徐欽的話,依然燦爛地笑著,露出了整齊的大白牙。
“劍!劍!”
聲音如同夏日山澗中冰涼的溪水一樣清冽動人,但說話的語氣卻仿佛和幼童相差無異。
徐欽皺著的眉頭動了動。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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