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一早就慌張的還有歡心院的顧青寧。
自家宴上聽了南無歌的一年之期后,便輾轉難眠,失魂兩夜,這大清早掛著心事就來了“秋月院”。
聽到門外腳步聲,小容步前拾了團花棉簾,于氏就見顧青寧一身皓月白底梅花襖裙,外披著山茶紅緞披風,梳著凌虛髻,淺插珠花紅簪,挪步進了屋里。
“青寧可是擾了娘的清夢?”
顧青寧瞧于氏睡衫外披著件團花墨紫袖衫,還未梳妝,想著自己怕是來的太早了,忙糯聲問道。
于氏抬手拉著她往那萬寶圓凳上一座,笑盈盈道:“老爺出了遠門,我何時睡不成?難得你一早來跟我說說話。”話完跟小容使了個眼色,她帶著紅疏出去了。
“瞧你這滿臉心事,說說,可是因為無歌?”
顧青寧輕點頭,那一雙淚眼泫然欲泣,“這些日子娘您也瞧見了,小爺他待我甚是疏遠。青寧知道他之前有位中意的姑娘,我心里隱約覺得,他那心里頭還掛著她,便想來找娘您打探一二。”
于氏端了白月茶杯遞了她跟前,眉目間抻了片刻,緩緩道:“那姑娘我還真是沒見過,只是聽說是個性子烈的姑娘。倆人也沒幾日的事兒,我便也沒掛心。再說,我們南家要娶進門的兒媳婦,只能是你這般的大家閨秀,那種姑娘她再好,我跟他爹也是不愿意的。”
于氏如此說著,想著斷了她的疑慮,可哪知顧青寧心里已經生了主意,接著輕聲問道:“娘,我還是想去見見那位姑娘……我想瞧瞧,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姑娘能奪了他的心。”
于氏眉頭一簇。
“青寧呀,娘看這無歌定不是因為她。你們可是兩小無猜,他跟那姑娘才相處幾日,早都忘干凈了,他呀,就只是身子不好而已。”
顧青寧還是淺擺頭,“娘您別哄我了,顧家可是做藥材生意的,我對這醫術也是略懂一二,小爺那氣色雖說倒是欠了一些,但怎會需調養一年之久?娘您不肯說,不就是怕我去為難那姑娘嗎?您放心,青寧如何也是好好習讀過《女誡》《女論語》的,定不做讓娘您和小爺為難的事兒。”
于氏見她如此不肯松口,看來繞下去也是不行了,只能嘆了一氣,道:“那姑娘是個拆親鋪的掌柜,聽說跟路直的鋪子和云和齋新開業的酒樓在一條街上,祥和街。”
得了話的顧青寧,早飯都沒留下吃,就奔了祥和街。
馬車上,紅疏先語,“主兒,要不然咱們別去了。”
打定主意的顧青寧哪里肯依,只堅定道:“非去不可,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姑娘能讓他對我如此冷淡?”
紅疏聽她這般執拗,也不好再勸了。
到了祥和街,馬車慢行到了云和齋前。
“主兒,慢些,這里還有些余雪未化。”
下了馬車紅疏小心扶著顧青寧,好在路中大部分雪都掃了,只余一些散的。
兩人小心跨進鋪子,里頭的小伙計哪里識得顧青寧,只愣頭道:“兩位這鋪子還未到招待的時辰呢!”
紅疏一旁忙道:“這是南府小夫人。”
“小夫人?您…您快請坐。”
前面招呼著,其中一個小廝趕緊去后廚請了管事兒人,說話間,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趕緊來了前面,畢恭畢敬道:“小夫人好,小的錢為駿,不知小夫人來有什么吩咐?”
顧青寧淺淺笑道:“我就是過來問個路,聽說這街上有間拆親鋪子?不知道是在街的何處?”
“拆親……”這錢為駿一時語塞,鋪子上上下下都知道,自家小爺對這苗掌柜那是有心思的,雖說后來娶了這顧青寧,但還是心里記掛著她,不然怎會那日一堆東西讓送過去?那這小夫人突然來找苗掌柜不會是來鬧事兒的吧?
一時間錢為駿還真不知如何作答妥當了。
“怎么?你們也不知道嗎?”
就見錢為駿思量片刻,才為難慢道:“回小夫人,那拆親鋪……就在隔壁…”
“隔壁?”
顧青寧微簇眉梢,真是萬萬沒想到這鋪子就如此挨著,心中一陣醋意,卻緩緩起身不慌不忙的盈盈一笑道:“好,那你們忙吧!”
兩人緩步出了鋪子。
紅疏慢攙著顧青寧,往旁邊挪步過來,瞧著那“不羨鴛鴦”的四字匾額,道:“主兒應該就是這間了…”
可再一瞧那門上,落了鎖。
“主兒,這人不在。”
顧青寧眼中一陣暗色,回身便要走……
“池路直?”
倒是不想,一回身,見池路直在對面鋪子里坐著。
被這一喊,池路直趕緊立身外頭瞧,自是看見了倆人。
“青寧,你怎么來這里了?去酒樓嗎?”
顧青寧腳下輕盈的踏進來,瞧著他這間雅致小鋪,矮身坐下道:“正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小虎紅疏會意,出了門。
顧青寧等不及回身淺指了指對面彎彎的拆親鋪,道:“對面這鋪子里的掌柜,她就是之前你們說的阿歌中意的那位姑娘吧?我今兒特意來,想見見她。”
池路直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淺笑,先端茶遞給她。
慢道:“大可不必。這姑娘人家跟南無歌早就斷利落了。自知道你倆成親的事兒后,便跟南無歌再沒有見過,也沒有任何牽扯了。”
顧青寧在池路直跟前倒也無需掩飾了,直言道:“不怪我胡思亂想。自從成親后,他便對我不冷不熱的,我思來想去,猜著定是跟這姑娘有關系。所以我想來認認,到底什么樣的姑娘能叫他如此放不下?”
池路直倒是明白顧青寧的心,可是他更是護著彎彎。
“且不說你倆不冷不熱是不是因為他沒放下這姑娘。就算是真的如你所言,青寧……這事兒他放不下你該去找他,你找人家姑娘作何?這姑娘,跟你們這些貴家大小姐可不一樣,性子倔,脾氣急,知道南無歌要娶你后也不哭也不鬧,愣是自己挨過來了。如今好不容易人家都忘了南無歌是誰了,你可別再來揭她的傷疤了。”
“是嗎?”
顧青寧聽于氏說彎彎是拆親鋪掌柜的時候,便覺得這姑娘特別,再聽池路直如此說,想來,這姑娘肯定是不會糾纏人的。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再問上句,“他們,真的沒有再見過嗎?”
就見池路直滿臉篤定,道:“你若是擔心他倆舊情復燃的話,那青寧你就想多了,他倆沒見過,也不會再見了。你就安心回去好好過日子,舒舒服服的做你的掌宅正妻。”
顧青寧這才梨渦墜了蜜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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