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晨晚來。
彎彎睡醒后淺伸了個懶腰,只覺不舍得離開這暖和的被窩,還有這軟軟的枕……不對…布枕怎么突然如此絲滑?睜眼一瞧,驚得她趕緊捂了嘴。
這金紗幔…錦衾…南無歌的床?自己怎么會在他床上?再聽,身后是他沉沉的呼吸聲,一挪動,他的手還搭在自己腰間。來不及想是怎么回事兒,先逃為妙。就見彎彎輕聲挪動身子坐起后快瞧瞧身上的衣裳,衣扣安然無恙…心里踏實許多。
倒是不知一旁的南無歌早就醒了,正悄悄看著她。
“怕我把你怎樣了?”
看她直冒傻氣,南無歌還是忍不住說了話。彎彎驚回頭,他醒了,半坐起身瞧著自己臉上毫無驚色,不待彎彎開口問,南無歌便一臉平常道:“我喝完湯一回身你就睡了,我這么體恤下人的主子,看你累了,便沒再喊你。誰想你半夢半醒的在榻上說夢話,我被你吵得實在厲害,去瞧你,你又拽了我的衣衫不撒手,我便只能將你抱來床上了。”
我又拽你衣衫?
彎彎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一時間只能道:“那叨擾小爺了。”
南無歌見她并未起疑心,又故意丟話道:“看來這甜湯不能喝了,害得我這覺都睡不好。”說著翻身下了床。
他說不喝了?太好了。
終于不用受這份折騰了,如此想著快些下床,剛穿好軟鞋,南無歌就又到了她跟前,“看看你脖頸上。”
彎彎聽不懂他說什么,倒以為是緞襖領子睡塌了忙整理整理,南無歌見她笨的厲害,伸手探進她脖間將墜子拽了出來,“我說的是這個。”
彎彎慌的一縮身子,雙眸瞧著身前掛的這墜子,合歡結……眸色軟了片刻后抬手就要摘了。
南無歌快手擋了,“你若敢摘,我今兒就送你出南府,那親事你也別拆了,你去跟人家說你苗掌柜接了得活兒,做不了了。”
“這墜子我不要。”彎彎冷冷一句,說完就去摘,又被南無歌抓了手。
“你這單生意二十兩銀子…若你今兒出南府,你不僅要將程娘的二十兩還了,你還要東拼西湊再送去二十兩。對吧?”
彎彎眼中微慌,“你怎么知道?”
南無歌故意不搭茬兒,只繼續自言自語道:“行吧,若是你確實不想戴,我也不能強逼你。隨你吧!就是可惜搭上二十兩銀子,你這得賺多久,接多少單生意才能掙回來。”說著還一陣陣的長吁短嘆,說的彎彎都心里也沒了底兒。
再摸摸那墜子,嘆了好長一氣,又塞進了衣領里,提著食盒,花夜燈毫無脾氣的回了后廚院。
一進院子,瞧見院里人在陸陸續續的盛粥,秀兒瞧她這個時候才拿著東西回來,忙上前疑惑道:“彎彎你這是昨兒夜沒回來?”
“啊…被罰…跪了一夜……我先回去換身衣裳。”彎彎沒法兒,只能硬著頭皮如此道……回屋一推門,小草正在梳妝,回身見彎彎,湊上前打聽:“昨夜里可是沒回來吧?”
彎彎瞧著小草愣神片刻,要不然跟她說實話?可是自己都跟南無歌斷了,如今他都成親了,前夜里就睡在了他房里,昨夜又……這小草會不會想歪了?會信我只是太困了睡著了嗎?
小草見她遲遲不回應,再問:“掌柜的?”
“啊……跪,跪了一夜…”說完不敢再抬頭瞧她。
“跪?”小草一聽頓時怒了,“他個王八蛋讓你跪了一夜?我去找他算賬。”說著就去開門,彎彎忙身后拽了她的衣領,“別去別去,千萬別去。他好不容易松口說晚上不喝甜湯了,你再去給我惹了他,那他一準將我們攆了。那二十兩銀子我可是掂量了,我們真賠不起。”
小草這才住了步子,回身氣道:“那他就如此整你?都說舊情人再見如飴,你們這再見怎如此受虐?”
“不說他了,快收拾吧,外頭飯都好了。”
說著將身上的襖衣褪下,那脖頸上的墜子自然也露了出來。
小草瞧著眼生,湊前問她:“掌柜的,你何時有的這墜子?”說著將那墜子放了手心里端詳起來。
彎彎倒是忘了這茬兒了,說是剛買的?沒可能呀,自己最近一直跟她形影不離的,想了片刻,靈光一現道:“祖傳的。我姥姥給我娘,我娘親又傳給了我。”
“奧……”小草點點頭,“那這鏈子怎瞧著如此亮?像是剛戴的,你拿去找師傅重新換了是吧?”
小草摸著那銀鏈子說著。
“啊啊,對,上次中秋回去,我娘親換了鏈子給我的,我放了包袱里倒是忘了,這剛翻出來。”邊說邊瞧著小草的臉上的神情,直到她再點點頭松了手。
“這墜子掌柜的你可得好好戴著,貴著呢!我之前在銀樓里看了一塊比你這個小上一圈,雕工和玉色瞧著都趕不上你這塊,你猜要多少銀子?簡直天價。”
彎彎哪里懂這些,胡猜道:“十兩?”
小草猛擺擺頭,伸出食指晃了晃道:“五十……多兩……”
“至于嗎?你肯定是看錯了。”
閑聊著收拾完,換上新衣,兩人來了后廚端粥進了小間,李全禮瞧著彎彎來了,忙拉了身旁的凳子道:“坐吧!”
彎彎倒沒多想,便挨著他坐下了。
小五子吃飽了又在那兒碎語道:“這府上最近也是怪了,剛才南小爺那里的小廝過來吩咐讓把麻椒都丟了,以后府上都不準用了。”
李全禮一蹙眉,“麻椒?那么好的料不讓用了?怎么?難不成還有對麻椒吃了難受的人?我還真沒遇見過。”
小草瞥一眼彎彎,麻椒,這定是南公子為了自己掌柜的囑咐的唄。真是有心呀,可如此有心又能如何?終歸已是人夫,自家掌柜這性子,做妾室是不可能了,這倆人,可怎么辦呀?
李全禮喝完粥,放了碗筷,瞧一眼彎彎,道:“聽秀兒說你跪了一夜,膝蓋還行嗎?今兒你就回屋歇著吧,那地上多涼,還是這個節氣。你回屋你抱著腳婆熱乎熱乎。這如花的年紀可千萬別落下病根。”
秀兒瞧李全禮這溫聲細語的不對勁兒,忍不住調侃道:“大師傅,怎么不見你對我們這樣說話?我們平時偷個懶你能念叨死我們,這怎么對彎彎就這般的不舍得了?你該不會是鐵樹開花,瞧上人彎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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