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正堂眾人散去,南無歌瞧著前面獨行的彎彎,上前就抓了她的手。
熱乎乎的,好似一個小暖爐。
“那張公子,你小心些,我瞧他不對勁兒。那桂兒比你會伺候人,為何不要她,非要你去?”
彎彎邊推他的手,邊氣道:“我最該小心的是你,松開!”
南無歌怎會松?依舊抓的緊緊的,邊走邊囑咐道:“你不準跟他喝酒,晚上不準在他房中伺候,他病了累了,讓別的丫頭到跟前。除了下人跟主子的話,你多余的話都不準跟他說,聽見了嗎?”
說完這一通,南無歌只覺心里面更是不踏實了。
這張云陽比自己長了一歲,還未成親,性子古怪但卻能文能武,那樣貌和眉宇間的英氣都是女子甚喜的,他萬一真的招惹彎彎可如何是好?
真是焦心!
彎彎不懂他的意思,只奇怪道:“那張公子又不是壞人,至于如此嗎?”
南無歌一聽她就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停了步子,認真道:“至于,我方才的話你都給我記住了,不然你就趁早別去了,我送你出府。”
彎彎一聽他又來這招,無奈道:“南小爺的話,我都記下了,小的一定謹記在心。”
客院前。
彎彎抱著她的水仙花,提著包袱就進去了。
身后目送的南無歌不知怎的,心里只覺不安的厲害。
進了院里彎彎踱步到正房前,敲了敲房門。
就聽里面道:“進!”
彎彎小心推門,探頭瞧了一眼沒看見張云陽,只轉著眼珠輕聲問道:“張公子,我睡哪屋?”
“先進來。”彎彎聞聲一抬頭張云陽就在自己身后,拽著她的包袱拉她進了屋里。
彎彎得空眼中掃過這間屋子,三丈長一丈余寬,迎面懸掛著一幅迎客松字畫,屋里家具皆為深檀木,開門是圓桌四凳,北墻東墻皆為書架,半圍著一長案。西邊圓隔斷外的南墻上,木架上下依次擺著五六把長劍。隔斷里南墻窗前擺著一張嵌銀花的妝臺,靠西墻便是她今兒來取衣裳的那張高榻大床,蜜色紗幔左右鉤著,另有衣架衣柜樣樣不落。
這南府連客院里的房間都布置的這般用心。
彎彎心里感嘆著,就聽張云陽道:“坐吧,我來給你講講規矩。”
“嗯……”彎彎應著桌前坐下,將那水仙花放于桌上,瞧著張云陽在自己對面坐了下來。
“我那衣服洗好了嗎?”
沒想到他一開口就問如此致命的問題。
彎彎面有難色道:“公子你那衣裳……”
張云陽聽她吞吐,抬眸見她眼神有些閃躲,看來,那衣裳怕是兇多吉少。
“怎么?沒洗干凈?”
彎彎琢磨了琢磨了,小心翼翼道:“倒也不是,就是張公子……你那衣裳在一場小小的紛爭當中無辜地受了一點小傷。”
張云陽頭次聽一個姑娘能將話的如此讓人忍俊不禁,一向不茍言笑的他,都忍不住手下握拳輕咳了兩聲壓了壓心頭的笑意。
“那姑娘的意思就是,我的衣服遭了秧,可是?”
彎彎一聽他聽懂了,微勾著唇角,道:“嗯,那衣裳被人扯壞了。”
張云陽輕點點頭,“也是,你這個脾氣也實在是很容易跟人起沖突。”
見他沒有很強烈的情緒,彎彎略微安心,低頭搓著手指小心問道:“那公子是讓賠銀子還是怎么著?小的都認。”
張云陽瞧她難得如此低眉順眼的說話,只道:“一件衣裳而已,不為難你。”
彎彎心里頓時松了口氣,聽他又道:“我聽夫人喊你彎彎,那你姓什么?”
“回公子,小女苗彎彎。”
“苗彎彎……那我細細地跟你講講我的規矩。”說著將他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玉手微抬,道:“我好凈,尤其這手,無論在府上還是出門,那濕巾要備足。其次,在平日給我遞任何東西的時候都不要碰到我的手,我會不自在。再就是與我有關的所有物件必須整齊擺放。但是我的劍,你一定不要動,平時擦物件,也不要去擦,我自己會動手。記住了嗎?”
這位張公子真的是很好的詮釋了事兒精三個字。
彎彎雖如此想著,嘴上卻答應著:“好的,公子,我記下了。”
“春燕……”張云陽朝門外喊了一聲。
很快門外來了腳步聲,推門進來一個單眼皮精瘦的小丫頭,“公子什么吩咐”
“帶姑娘下去歇著吧!”
西廂房前,彎彎隨春燕推門進去,春燕指指靠北墻的一張空榻。
“姑娘就睡那兒吧!”
彎彎點頭應著,步前將包袱放上,再一看手里,那水仙花忘記拿了,心里念著明兒得記得搬回來。
屋里閑聊的三位丫頭,打量過彎彎主動招呼道:“你不就是今兒跟我家公子起爭執的那位姑娘嗎?”
彎彎瞧過三人,愣愣道:“啊…倒也說不上是爭執,是我沒好好走路,撞到了公子。”
說話的小丫頭分別指指三人,道:“這是藍茉,紫嫣,我叫萱意。姑娘怎么稱呼?”
“各位姑娘好,我叫彎彎。”
“彎彎……”那萱意又繼續熱情道:“雖然你是南府的丫頭,可是想來你也得在公子身邊待些日子,我便跟你說說我家公子吧!以后你伺候起來也能少些麻煩。”
“我家公子張云陽,年二四,未成家。平日都是一張冰磚臉,不茍言笑,待人接物都是冷冰。幾乎沒有脾氣,若非找點脾氣,那就是怪癖了,經常練完功夫在屋頂坐著,有時候半夜還在屋頂坐著喝酒。”
彎彎眸中微動,“在屋頂小酌,那這張公子豈不是功夫很是厲害?”
“那當然,我們正行鏢局里頭個個功夫拔尖,雖說鏢局只靠三分功夫,可真有事兒有功夫自然能保了命呀!”
彎彎心想,倒以為他只會用劍嚇人呢!
那萱意又接著道:“但是我家公子有個大忌,就是手。聽說是跟公子小時的事兒有關,我家公子自三歲就沒了娘,五歲時老爺又尋了位夫人,小時經常用手罰打他手心。所以眾人都猜測我家公子這異于常人之處,怕就是那時候落下的。現在他這手,只要與別人的手碰到,他就心慌的厲害。所以你會經常看到他的手都是背在身后,或者刻意成拳。”
彎彎聽著眼中微黯幾分。
原來,這張公子是個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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