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勇的病床前,尉明珠不耐煩地站在那里,“外祖父,您這樣急匆匆地找我過來,可是有什么事?”
孫勇眼中閃過一絲陰郁,犀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尉明珠,“明珠,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身子不中用了,就奈何不得你了,所以,你就敢在我面前這樣無禮和放肆了?”
“明珠不敢,”尉明珠身子一顫,被這樣如毒蛇一樣的目光盯著,也慢慢收起了輕慢之心。
自家外祖父的手段,她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俗話說,爛船還有三斤釘呢,還是莫要真把他惹毛了才好。
孫勇見她態度恭敬了些,才重重地喘了口氣,“我身子快不行了,左右不過是這兩天的事了,你可想過,若是孫家倒了,你們母女在尉家要如何生存。”
尉明珠不吭聲了。
這個問題,其實她倒也不是很擔心,母親嫁入尉家20多年,生了兩子一女,早就站穩了腳跟。哥哥早就被祖父立為少主,悉心培養,而自己,也被祖父寄予厚望,就算外祖家真的倒了,卻也不會影響他們的地位。
孫勇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冷笑一聲,“明珠,我還一直以為你有多聰明,現在一看,比那夙弦,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你祖父那個人,我比你要了解的多。
他現在看重你,不過是因為你能給他帶來利益,一旦你沒法嫁到好人家去,你覺得他還會看重你嗎?”
其他的話,尉明珠聽不進去,可說她不如夙弦,這種話,她確實無法忍受的。
“外祖父,您憑什么說我不如夙弦,她除了有個好的出身,還有哪里比得上我?”
“就憑你到了這個時候,卻只知道在意這些沒用的東西,你的格局就比她差的遠了。”
孫勇雖然不喜歡夙弦,甚至恨著她,卻不得不承認,夙弦是他見過的這么多女子中,最善謀略的一個,比自家這個外孫女,更有明珠女帝的遺風。
最要緊的是,夙弦的手段,全都是坦坦蕩蕩,即便讓人知道,卻也說不出什么來,這才是她的可怕之處。
“好了,我時間不多了,說正事要緊,”孫勇艱難地咳了兩聲,“你的心思,我知道,但是我要告訴你,若是單憑你自己,是不可能嫁給戰無雙的。”
“我……”被戳破了心思,尉明珠有些惱羞成怒,“外祖父,為何便認定了我不如夙弦?”
真是個蠢貨,現在還在計較這些無意義的事情!
若不是沒有別的人選,他還真的不想和這種蠢貨浪費時間,可惜,他沒更多時間來籌謀了。
“你急什么?我既然說起這件事,便有辦法讓你如愿以償。”
“真的?”尉明珠眼睛一亮,自從夙弦和戰無雙定親的消息傳出來,她幾乎夜不能寐,自那一夜見過戰無雙后,那個身影就烙印在了她的心里,再也抹不掉了。
她覺得,戰無雙就是這么多年,她要等的那個人,可恨那夙弦,仗著自己的身份,硬生生的把人搶走了。
“你過來,我和你說。”孫勇朝著尉明珠招了招手,尉明珠俯下身,孫勇在她耳邊附耳幾句,尉明珠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窗外,劃過一道粉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夙家已經很久沒舉辦過宴會了,這一次,因為有兩位門閥少主,所以規模還是比較大的。
夙閥中,有臉面的家臣幾乎都收到了帖子,包括最近風雨飄揚的孫家,連沒剩下幾口氣的孫勇都拄著拐杖來了。
其實夙弦覺得,他大可不必非要來湊熱鬧,因為這一次,她真的沒想算計人,只想單純的辦個宴會而已。
大夫人夜氏照舊不愿意出席,宴席上,夙疆和老夫人分左右坐在上首,夙疆下首處第一個坐的便是戰無雙,然后便是奚瑋、夙瑜……右邊下首處第一個坐的便是夙弦,然后依次是夙瑯、夙瑤,再然后便是家臣之女了。
這樣一來,夙弦便正好坐在了戰無雙的對面,一抬頭,便發現那個男人一雙眼睛完全落在了她的身上,眼里滿是笑意,那目光中的情意絲毫不加掩飾,便是個瞎子也能看出來。
這人,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頂著那般火熱的目光,夙弦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狠狠地瞪了他好幾眼,戰無雙才總算收斂了些。
宴會按照慣例,先是由夙疆發表了一段結盟友好的感言,然后便是吃吃喝喝,欣賞著歌舞,氣氛倒也算融洽。
酒過三巡之后,不少人有了些醉意,宴客廳卻突然暗了下來,一塊巨大的黑布從天而降,遮擋住了幾乎所有的光線。
與此同時,幾十個侍女魚貫而入,抬著幾面紅色的大鼓,擺放在了地面之上。
夙疆瞪大了眼睛,原本的幾分醉意也散了去,夙弦卻是蹙起了眉頭,她不記得自己安排過這樣的一場表演。
這時,在那濃重的黑色的掩映下,一道曼妙的紅衣少女從天而降,輕輕巧巧地落在了鼓面之上,踏響了這場舞曲的第一個樂符。
那少女蒙著紅色的面紗,只有一雙如秋水般的眸子露在外面,眼波流轉間,媚意橫生,帶著一股婉轉風流,一下子便吸引了在場大多數男人的目光。
柔軟如柳條般的腰肢輕輕擺動著,飽滿的酥胸微微起伏,修長而白皙的雙腿在鼓面上急速的旋轉著,隨著她的步伐,敲打著鼓面,一首鏗鏘激昂的破陣曲緩緩在大殿中響了起來。
在座的人,大多數都是上過戰場的人,這樣的曲子,這樣昏暗的光線下,這樣如妖似仙的紅衣美人,足以勾起大多數男人的**,一時間,無數道**的目光都落在了尉明珠的身上。
當然,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
尉遲的臉黑的如同鍋底,額頭上青筋暴起,幾乎想要沖上去,將這丟人現眼、敗壞門風的孫女拖下來打死,她這個樣子,和那些高門豢養的,供人取樂的舞姬有什么區別?
他精心培養她多年,為的是讓她能嫁一個位高權重的夫君,可不是讓她自甘下賤、做一個供人取樂的舞姬。
尉遲心中快速思索著,有什么辦法能在身份未暴露前結束這場荒唐的艷舞,否則,他這張老臉,便算是丟的一干二凈了。
可惜,老天爺像是要和他作對似的,偏偏不肯滿足他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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