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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羨魚以為幼恩是答應幫她了,心下一時欣喜,面上愁容一瞬間全部消失。
誰料就在這時候,幼恩在她耳畔低聲道了一句:
“給你出個主意,要么,你讓林超與永遠進不了書院,要么你現在收拾東西,離開蘇州城。”
話音方落,林羨魚面色一僵,待反應過來之后,整張臉都青了。
她極其無語地瞪了幼恩一眼,頗為嫌棄地說道:“這話還用你說?”
幼恩站直了身,輕輕撣落落在肩頭的紅葉,聲音平靜得很:
“離開林家來到書院是你自己的事,這爛攤子如何處理,也該由你自己想法子。我此前多次提醒你,已是仁至義盡。”
林羨魚是女主,但不代表所有配角都要幫她。
她自己的事,本就該由自己想辦法。
大家都是有頭有手有腳的正常人,她遇到了麻煩,憑什么不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她是巨嬰嗎?做事還要用別人的腦子?
開玩笑,她蘇幼恩又不是什么大愛無疆好事做盡的圣母角色。
她一介惡毒女配,憑什么要為女主肝腦涂地,獻上良策?
是,女主的遭遇是挺慘的。
可她呢?她就不慘了嗎?
她一個會被男主一刀砍了的惡毒女配,原本起點就比主角團低上一截,終點還是個死路。
讓她去可憐女主,那誰來可憐她?
如今她要是屁顛屁顛地去處處幫襯著女主,以后就注定要成為她飛升的墊腳石。
從惡毒女配進化成慘兮兮的炮灰。
不好意思,這種成全她人放棄自己的大愛精神,她蘇幼恩穿書前沒有,穿書后也不會有。
這輩子,下輩子,她都不可能會有。
就算如今林羨魚只是求她幫忙想個法子,不需要她犧牲自己什么,她也絕不會再為她浪費自己的腦細胞。
因為如今的林羨魚,并不值得。
幼恩將她神色間的嫌棄盡收眼底,卻也只是樂呵呵笑了兩下,默默從她身旁繞過,跟上了前面的蘇硯二人步子。
江允南有些好奇,他問:“那個沈魚找你作甚?”
幼恩看了他一眼,隨即直接坦白:“她不是沈魚,她是林羨魚。”
蘇硯是她的親人,江允南是她的同伴,早些將實情告知他們,對她而言,終歸不會有什么壞處。
況且她也沒答應過林羨魚保密。
再加上江允南和蘇硯都不會害林羨魚,此事就算告知了他們,對林羨魚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幼恩圖的,不過是自己與親人和朋友間的坦誠相待罷了。
這份坦誠雖是來得晚了些,但好在還得及。
江允南顯然并不在意她此時才將這些事告知。
此刻的他,仿佛受了什么打擊一樣,整個人呆若木雞,眼睛睜得大大的,許久才開口:
“我的未婚妻...是個皮膚黝黑,滿是胡渣還兇巴巴的男人?”
幼恩淡定解釋:“那是她的偽裝。”
江允南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隨即緩緩道:“嚇壞我了,我的心仿佛坐了一趟過山車。”
蘇硯這幾日與他們成天呆在一起,顯然已經習慣了他們兩人偶爾間的語出驚人,也就沒多在意他說的這句自己壓根聽不懂的話。
只是道:“瞧她如今這副模樣,身上的傷應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幼恩點頭,“看起來應是徹底好了。”
江允南拉住幼恩的胳膊,面色間寫滿了關切。
“兄弟,你和她現在是很熟嗎?可否多給我講一些她的事情?”
幼恩搖頭,“不熟,一點都不熟。”
江允南嘴角一撇,嘟囔了一句:“人與人之間就不能多點真誠嗎?你都知道她這么多事兒了,還說不熟。”
幼恩沒聽見他這句話,就沒理他。
林超與今日在街上鬧了笑話,這事也傳到了林復耳中。
林復知道后不但不怪他,反倒是極其關心他。
“今日那人可傷到你?你現在怎么樣,有沒有事?”
林超與指了一下隨他一同回來的左之權,道:“爹,孩兒沒事。只是左之權他被那女人踢了一腳,現在都沒緩過來。”
林復瞧了一眼左之權的傷勢,隨即大怒:“豈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竟敢當街打人!”
若非此事確實是林超與有錯在先,他一定要去討個說法,把那女人押入大牢,為他們出氣。
可如今他深知此事他們沒理,壓根就不能對她做些什么,只能罵道:“一個女人沒半點女人樣,上街拋頭露面也便罷了,還敢對你們動手。
我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沒一點規矩,想必也是個沒家教的潑婦!”
他連著罵了好幾句,罵得都極其難聽。
通判左霖聽了許久,終于忍不住開口:“我大明律法,未有哪一條規定女子不能上街拋頭露面。”
聞言,林復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怒氣未消,當即便瞪了左霖一眼,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指著他怒道:“迂腐!你就是個老頑固!迂腐至極!!”
左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烏袍上原本就不存在的褶子,聲音平靜如初:“迂腐的是大人,而非本官。”
左之權聽到自家父親說出這話,整個人都驚了。
他掌心微微出汗,神情里是肉眼可見的慌張。
“大人莫怪,父親一時胡言罷了,大人莫要在意。”
林復不想和左霖計較,但也咽不下這口氣。
他走到左霖身前,繼續破口大罵:“你可以胡言,但你萬不該像個瘋狗!”
林復罵人時,唾沫與口水飛濺,濺到左霖沉著且冷靜的面容之上。
左霖抬眸,與他對視。
視線交融之間,林復心中竟然閃過一抹慌亂。
只聽到左霖聲音很低:“知府該有個知府的樣子,您貴為父母官,不為百姓排憂解難也便罷了,如今竟還不分青紅皂白。
此事到底孰對孰錯,知府心中莫不是一點都不清楚?我兒有錯,你兒亦有錯,錯不在那女子身上。
女子也是人,她們有走出門的權力,有保護自己的資格。知府大人萬不該把所有過錯歸于那女子一人身上,這世上本就沒有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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