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也笑著，就跟沒看見似得。

等直郡王坐近了，康熙爺又道：“把這盤子肉給他，把這葡萄干兒的月餅給他上幾個。他愛吃。”

魏珠忙應了，親手將萬歲爺跟前的肉端過去。

直郡王跪下謝恩：“皇阿瑪還記得兒子喜歡這個餡兒，府里的廚子不會做這個，也就進宮能吃著這個味兒。外頭買的，總不太對。”

“這什么要緊？魏珠你問問，看是哪個御廚做的這個月餅，把人給你大千歲送去。”康熙爺笑道。

“皇阿瑪，兒子不敢，伺候您的御廚，兒子萬不敢要。只要以后兒子想吃了，進宮求皇阿瑪就是了。”直郡王忙道。

“也罷，那你想吃了就進宮。”康熙爺笑呵呵的。

這一番父慈子孝真是叫眾位皇子牙酸。

大家也不能吃東西掩飾，皇阿瑪說話，你不聽著，還敢吃東西你是不是找死呢？

所以只能帶著笑和一種‘啊，皇阿瑪和大哥關系好親近，兒子們好高興好欣慰又好羨慕啊’的表情。

不怪宮里出來的人會演戲，從小就要演戲，演不好日子就難過，誰都能練出來。

至少也是四爺這樣，人不會演戲吧，人能保持萬年冰霜臉啊。這也是本事。

好容易等皇上抒發夠了父子情，才算是正經開宴了。

十四爺一直側頭跟十五爺閑話。

十五爺激動的說著熱河的事，當然了，不是要緊事，就是好玩的事。

不知怎么，皇上瞧見了。

就看過來：“十五，你跟你十四哥說什么呢？激動成那樣？”

雖說十五爺生母至今還只是個庶妃，可小阿哥們哪一個都得寵，所以并不是很怕。

站起來：“回皇阿瑪的話，兒子跟十四哥說熱河的事，行宮里有燕子窩。兒子還跟十六弟說那是不是吃的燕窩呢。”

“哈哈哈，傻孩子，那是泥巴，跟咱們吃的燕窩不是一回事。不是一種燕子。”康熙爺笑道。

“是呢，還是皇阿瑪您博學，一下就知道。兒子也是回來后，問了先生才知道呢。”十五爺撓頭不好意思道。

“嗯，慢慢學，漢人說三人行，必有我師，就是這個道理。什么時候都要謙虛。”康熙爺道。

十五爺忙道：“兒子謹聽皇阿瑪教誨。”

“好了，坐下坐下。”康熙爺又看十四：“老十四怎么不說話？”

問出來康熙爺就想到，老十四以前上躥下跳，德妃生了那么多孩子，就這個是個活猴。

怎么自打出宮后，就變得安靜了？

康熙爺絕對很寵愛十四。

不管是從內務府一直供養，還是平時賞賜。或者只看德妃，都是一直對他很好。

所以十四爺在康熙爺這里，存在感是強的。

只是康熙爺如今心思不在這里，才會忽略，這一問出來，也覺得這孩子如今是不是受委屈了？

“兒子后悔大婚早了。早知道就在阿哥所再住幾年才是呢。”十四爺起身：“皇阿瑪給大哥分月餅兒子也羨慕，不過兒子自知不如大哥。又想著皇阿瑪帶弟弟們出去，兒子還是很羨慕。只恨自己不夠大，什么都不會，又恨自己不夠小，不好膩著皇阿瑪了。哎……”

這話說的，康熙爺都愣了一下。

隨即失笑：“你這猢猻！在這里等著皇阿瑪呢？”

“這是怪皇阿瑪不疼你？你看看下面的弟弟們，你好意思？”康熙爺像是罵，可確實笑著的。

“兒子羞愧難當，所以不太敢說……”十四爺羞愧低頭。

多少有彩衣娛親的意思，可討巧也是真的。

“倒是兒子的不是了。”直郡王也笑：“兒子看老十四，跟看弘昱似得。老十四一撒嬌，兒子都替他委屈。”

康熙爺又指著直郡王笑。

不過長兄如父，也確實不假。

“十四啊，大哥這有一副好牛角弓，正適合你，明兒就叫人送去給你，還有馬。這回去蒙古，得了幾匹好的，明兒給你送一匹過去。”直郡王道。

“多謝大哥了。”十四爺笑著接受了。

“來，給你十四爺上個烤羊排，月餅上個五仁兒的，你十四爺不愛這個葡萄的。”康熙爺笑道。

十四爺又鄭重謝恩，高高興興坐下來了。

心中感慨，皇阿瑪真的是記得每個孩子喜歡什么。

當然，這個喜歡，可能是小時候的喜歡。

比如說他小時候喜歡五仁兒月餅。

可不管是什么時候的，能記得，是皇阿瑪的長處。

不光是這個，皇阿瑪甚至記得后宮女眷們的喜好，賞賜的時候，都能叫她們高興。

而皇阿瑪也絲毫沒有耽誤大事。

這是皇阿瑪的本事，十四爺自認，連皇阿瑪一半都不如。

感慨完，月餅來了，十四爺還是吃起來。

嗯，雖說如今不喜歡吧，好久不吃，吃著還不錯呢。

四爺眼神復雜的看過來，他其實一直都覺得十四沖動，難成大器。

也想過以后拉拔他。

可這一兩年，兩個人關系是越來越不好，如今四爺輕易不招惹十四。

就怕他沒輕沒重的瞎說。

如今看著十四爺討好，他又覺得十四爺跌份兒，又想著他就不可能學十四這樣賣乖。

也不得不羨慕，皇阿瑪主動問十四。

心情復雜的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

十四爺不覺得賣乖有什么不好的，自家的皇阿瑪，不管是撒嬌還是撒潑都不丟人。

他是皇子，沒有皇阿瑪的話，他一輩子就得混吃等死，所以討好一下自家的皇阿瑪還丟人？

皇子里，覺得他會討好的是有，但是，每一個都同時又羨慕。

這事，十四爺做了，就不能再有一個人學。不然就真是難看。

等家宴散了，夜深了。

眾人告退后，從后面走，十四爺與完顏氏匯合，順著宮道往順貞門去，經神武門出宮。

直到出了宮門，十四爺才問：“都順利吧？”

“都順利，爺也順利吧？沒喝多吧？”完顏氏問。

“沒有，走吧。”十四爺擺手。

后頭側福晉安靜的走著，一句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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