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有別,娘娘一躍進龍門,是娘娘福澤深厚”
傅宋氏僅僅是被宜貴嬪娘娘如此‘直白’率性的話,唬了一下而已,爾后立馬就恭維笑回:“臣婦等,盼著娘娘能與皇帝鸞鳳和鳴,令娘家蓬蓽生輝呢!”
傅宋氏能被靖安公看重,本就不是個愚蠢無知的內宅婦人,何況,如今因先帝遺詔中宮未立,泰雍帝膝下又未生育有皇子,自然也就沒有正宮皇后。
目前,泰雍帝后宮中,皇帝明顯最是寵愛宜貴嬪娘娘!
未來誰能登上中宮后位,那是后宮嬪妃中,各憑手段、
而自家夫君,可是很看好宜貴嬪娘娘能上位呢!
不說宜貴嬪娘娘頗有皇帝圣眷了,單是宜貴嬪娘娘能在刻薄的祁氏手下,師拜金符子學藝而未曾讓祁氏發現,如今還借著‘符箓師’的方士名頭,得到國師大人倚重,風靡皇城累積名望,立足于后宮,甚至借此得到泰雍帝后妃中,唯一一個‘省親’的嬪妃……
這般種種事跡,就足以證明宜貴嬪心計謀略,都非同尋常!
“那令曦可就要承叔祖母貴言,令曦能出宮的機會不多,這第一回歸寧省親,當孫女的,自然還是要先拜見一下祖父大人,有勞叔祖母領路了。”
“這、不妥!”
一直有氣,忍著不敢發的北霜兒,終于忍不住了,沉聲插嘴反駁:
“宜貴嬪娘娘第一回歸寧省親,且未曾提前通知國公府準備,如今祖父病重,實是不適宜貴嬪娘娘前往打攪、”
“放肆!”
容嬗原本安靜尾隨在主子身后,猛得聽到北氏猖狂駁反,一個冷喝,側身盯向北氏怒斥:“靖威國公世子夫人端得的派頭,還真是讓老奴開眼了,你莫非要蔑視皇威?”
“臣婦豈敢!”
一見連大太監都瞇眼盯上自己了,北霜兒垂頭咬唇示弱:“臣婦只是怕祖父病重,驚了宜貴嬪娘娘……”
“世子夫人既然不愿同行,且留在這里候著罷,本嬪自有人領路。”
傅令曦冷颼颼睨了一眼傅北氏,望向靖安公夫人,“叔祖母,請?”
嗤,祁氏端著國公夫人的架子,不就想等本座去給她這嫡母請安嘛,癡心妄想!
“不敢勞娘娘一聲‘請’爾恭請娘娘移步,隨臣婦去拜見老國公爺。”
傅宋氏可不在意這世子夫人是何等難看面色,畢竟倆公府也沒甚交情了,如今維持著兩府還微有交往的,也就只是老國公爺還活著罷了——
都說‘娶妻當娶賢,娶妻不賢毀三代’,祁氏正是個好例子!
因著祁氏善妒還自私自利,國公爺這大侄子不光眼淺自重,不過才一個嫡親胞弟,已經被祁氏吹得枕頭風,鬧得兄弟倆離了心,倒是被那林傅氏國公爺胞妹給的那些淺薄利益,踏上了定南蕃王那一條賊船,嘖
正因如此,公爺才不愿再與胞兄一門,交往過密!
公爺不管是明面上、私底下,教育這大侄子不只三、五回了,但這大侄子面上應諾的會注意,暗里卻又通過祁氏的手,與定南蕃王府搞攪在一起,越系越密!
誰不知泰雍帝,最是厭惡愨太后一系!
這定南蕃王還不死心,暗里替恪王辦事,儼然還野心勃勃!皇帝這般明了的態度,靖威國公爺還非要湊上前去沾濕褲腳,自尋死路,公爺豈能再與國公府密切走動!
從外院到老國公住的跨院福壽堂,婦人腳程約莫要兩盞茶左右。
一般勛爵世家都是三門大宅,少說五進,多則七進,若是家族人口龐大,還會買下左右鄰舍添為跨院。
而國公府原是七進府邸,先輩賜爵時便賜下此官邸,幾代人發展下來,又繼續買了東側鄰居添為跨院,一番整頓打理劃分為幾處小跨院,國公府自然越發jing美寬大。
自從老國公爺病重,由嫡長子襲爵后,便主動搬到跨院讓出了正院,將國公府最邊緣的東跨院更名為福壽堂。
傅令曦為了照顧老國公爺的病重身體,特意走慢了些,好讓福壽堂那邊有所準備。
此時,她一邊與傅宋氏閑聊幾句家常,一邊詢問著外院的建筑物,順便引著九弟認認自個兒府中景色、
別說傅令曦沒逛過國公府外院,就連傅令暉是國公爺子嗣,也同樣沒逛過外院。
外院以前是老國公爺的辦公待客之地,后來國公爺襲爵后,一樣將外院列為婦孺禁地,除非是國公府設大宴,否則后宅內眷只能在內院后花園里活動。
就算楚夫人之前被國公府接到身邊照應,也只是圈養在國公爺在外院的寢居中,不得隨意跨出寢居月亮門半步的。
此時因著有傅令曦在,楚夫人亦是第一回正經逛外院,她由木茜和木藍扶著,跟在世子夫人身后,與二夫人龐氏并肩,瞧著國公府外院園景美色……
靖威傅國公府·福壽堂
秋氏一大早,就伺候老國公洗漱用了藥膳歇下,自己一邊做女紅一邊守著老國公爺休息。
以往安靜的福壽堂,突然傳來奴婢們低呼聲、
秋氏放下繡繃,緩步一出內室,便聽到柳綠丫頭迎面小跑過來,一見她,就驚喜的清脆聲音:
“老姨太太、老姨太太,宜貴嬪娘娘歸寧,馬上要到咱們這兒來拜見老國公爺吶!”
二老爺一聽到宜貴嬪娘娘要先拜見父親,自然沒有不肯的,他原就知道長嫂與楚氏母女間有嫌隙,巴不得倆人能不相見,這樣就不會再起什么風波,立馬派了小廝去父親院子里通知一聲。
這不,福壽堂管事立馬就帶頭忙碌起來,由柳綠丫頭來通知秋老姨太太。
“……確定?”
秋氏詫異,“怎么宜貴嬪娘娘能歸寧省親?”
做為避居的老姨太太,福壽堂隨著老國公爺的病情越來越重,接收消息便越來越慢了。
“回老姨太太,奴婢聽說,宜貴嬪娘娘能歸寧,是皇帝陛下臨時起意下旨的,今日能出宮省親的嬪妃,除了懿太后娘娘外,就只有咱們國公府的宜貴嬪娘娘呢”
柳綠自六歲就跟在老姨太太身邊,未曾參與國公府內宅斗中,因而養得有些天真活潑,一臉與榮有焉的與秋老姨太太笑說。
“嗯,正是皇帝陛下給國公府尊榮,你速去叫人在正堂里添上兩張寶椅,我現在去服侍老國公爺起來……”
秋氏扶了扶墮馬髻,又再度轉身回了內室,先給內室熏爐換了一種提神的熏香后,才去了箱籠里挑選老國公服飾。
隨著這兩年老國公病重,他不光容貌在快速變老,就連身體也在縮水,不過是月前才繡出來的錦緞,不用對比,秋氏都知道又寬松了不少……
眼睛微紅,秋氏輕輕幽嘆一聲,將衣什置在床頭,跪在床邊低喚:“老爺,您醒醒。”
一邊喚了三聲,傅松鶴才有了蘇醒跡象。
“秋娘?”
他睜開虎目辨認了一息,確定是秋氏,他才疑惑地反問:“……何事?”
“老爺,宜貴嬪娘娘歸寧省親,馬上要到福壽堂了,老爺可要見見?”
“……宜、貴嬪……”
準確地說,老國公是中了噬靈蠱毒,才病弱至此。
噬靈蠱毒不光在噬食他的修煉和jing元,更是讓他視線模糊、思維遲鈍,所以他又沉吟了二息,方才想清楚了,‘宜貴嬪’是以前府中宛如透明人物的六姐兒,這才生硬的頜首,“見。”
得了老國公允許,秋氏這才上前服侍他起身更衣,只見她手中力量充沛,而且更衣速度很快,就連替老國公梳頭發時,也非常快捷,完全不假他人之手……
不消一刻鐘,秋氏就將老國公整裝完畢,扶他坐進輪椅中,就聽老國公啞聲吩咐:“秋娘,拿一號匣子出來。”
秋氏聞言,略是詫異,但立即點頭領命,只見她意念一動,就從一個裝飾普通錦囊里,取出一個三十二開大小的紫檀匣子——
傅松鶴烏青的手掌,宛如懷念般撫按在匣子上,幽幽一嘆沉吟希冀,“希望上交它后,能換來靖威國公府一線生機……”
正巧,院子中傳出一陣喧嘩聲,不一會兒,柳綠清脆的詢問聲就傳了進來:
“老姨太太,宜貴嬪娘娘和靖安公夫人到”
聽明白夫主真實的意圖,秋氏無奈又心疼的看了一眼老國公爺,見他點了頭,立馬回道:“先請貴人先移步正堂,老國公爺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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