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到皇上賞賜了向茜茜與曾香悅之后,便瞧見一旁的太監總管附耳與皇上說了幾句。
皇上一怔,便道,“有人說,這曲子還有下半闕?”
剛剛落座的向茜茜與曾香悅一時間愣住了。
二人皆面面相覷。
她們也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知曉這下半闕。
畢竟,她們苦練了這么久,也只是學會了上半闕。
這下子,二人都忍不住地看了過去。
皇上話音剛落,葉梓琴顯然愣住了。
她隨即便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葉梓萱。
葉梓萱輕輕地拍著她的手道,“不必擔心。”
“我只是隨口一說。”葉梓琴無奈道。
“你這隨口一說,怕不是早落入旁人耳朵里頭了變成了旁人邀功的彩頭。”嵇雅嵐在一旁道。
葉梓琴委屈巴巴道,“還真是隔墻有耳啊。”
皇上一旁的太監總管道,“傳葉府三姑娘。”
葉梓琴無奈地嘆氣,隨即便起身,行至大殿中央。
“臣女葉梓琴參見皇上。”葉梓琴恭敬地行禮。
“平身。”皇上看向葉梓琴道。
“謝皇上。”葉梓琴這才起身,不過依舊恭敬地立著。
“這曲子的下半闕,你可會?”聽皇上的口氣,便知曉適才向茜茜與曾香悅所奏的,顯然不能滿足與皇上。
葉梓琴斂眸,“不會。”
“那你可知曉下半闕?”皇上又問道。
“臣女只是偶然聽到過,不過,也是多年之前的事兒了。”葉梓琴如實回道。
“偶然?”皇上皺眉道,“可知曉是何人所奏?”
“這……”葉梓琴皺了皺眉頭,“臣女也不記得了。”
“不記得?”皇上的臉色越發地不好了。
葉梓萱見狀,連忙起身道,“回皇上,臣女愿意獻上。”
“你會?”皇上看向她。
葉梓萱斂眸道,“多年之前,臣女與家妹聽到過,因家妹年幼,倒也不記得那人是誰,可臣女與那人有緣,他便教了臣女。”
“好。”皇上見葉梓萱會,連忙道,“你一人如何演奏?”
“既然是胡琴,不如讓本皇子與葉大姑娘演奏一曲吧。”赫連歧突然起身,看向皇上道。
皇上一愣,不過見赫連歧主動獻藝,反倒讓他樂了。
他自然是答應的。
烊國堂堂的大皇子親自上場,這可是代表著一國的誠意。
葉梓萱倒也沒有想到赫連歧會突然奔出來。
她先是一怔,不過如今也只有赫連歧能夠解圍了。
葉梓琴乖順地退了下來。
她可憐兮兮地看向葉梓萱,“大姐姐,我……”
“不妨事。”葉梓萱看向她道,“莫要放在心上。”
“嗯。”葉梓琴點頭,便也不多言了。
葉梓萱行至適才向茜茜所坐的地方,便見赫連歧拿著胡琴,瀟灑地半坐在了地上。
葉梓萱看了一眼他,指尖勾起,琵琶聲緩緩響起。
比起向茜茜看似高昂,卻有些幽怨的聲音,反倒是葉梓萱的更加地震撼,琵琶聲起,帶著幾分地慷慨激昂,又不失清幽。
赫連歧顯然被葉梓萱的琵琶聲所震撼了,隨即也附和起來。
這下半闕,更顯得張揚激昂,比起向茜茜與曾香悅的更加地肆無忌憚。
這種感覺,就像是奔騰在一望無際的曠野中,無憂無慮,卻又帶著獨有的放縱不羈,奔放而自由自在。
此時的凌墨燃,依舊是漆黑著一張臉。
一旁的嵇蘅聽得有些激動。
這在座的眾人,也從未想過會聽到如此激昂的曲子。
漸漸地聽的沉醉其中。
向茜茜與曾香悅從最開始的不屑,到最后的沉浸其中,不知不覺的,便這樣陷進去了。
葉梓萱的琵琶聲落下,胡琴聲反倒拉長了尾聲,就像是那遠去的故人,歸來依舊是少年的模樣。
葉梓萱不知何故,腦海中莫名地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
而此時此刻的赫連歧,反倒滿心歡喜,一臉地暢快。
他看向葉梓萱,難掩興奮。
葉梓萱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緩緩地起身,朝著赫連歧微微福身,便行至皇上面前。
皇上忍不住地拍手叫好,顯然,對此很是喜歡。
葉梓萱連忙道,“臣女獻丑了。”
“倒是意外之喜啊。”皇上掃過此時的葉梓萱與赫連歧,那眼神中帶著幾分地深意。
赫連歧倒是對葉梓萱夸贊了幾番。
葉梓萱自然也得到了不少的賞賜。
此時此刻,這大殿內的眾人,突然對葉梓萱多了幾分地探究。
葉梓萱回去之后,緩緩地坐下。
她看向葉梓琴,“怎么了?”
“大姐姐,我好想又做錯了。”葉梓琴忍不住道。
“嗯?”葉梓萱看向她。
“皇上打量你與烊國大皇子的眼神,怎么覺得,像是要將你賜婚給他了呢?”葉梓琴一語道破。
葉梓萱連忙捂住了她的嘴。
嵇雅嵐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就連一旁的陽溫婉也忍不住道,“表姐,皇上該不會真的……”
“莫要胡說。”葉梓萱沉聲道。
“哦。”陽溫婉倒是極少瞧見葉梓萱如此冷漠的眼神,她連忙閉嘴了。
葉梓萱并未多言。
只不過,如今葉梓萱與赫連歧合奏了一曲,怕是出了這宮門,便會被傳為佳話了。
嵇蘅湊近凌墨燃道,“瞧見沒?”
凌墨燃只是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嵇蘅只覺得他的周遭像是被冰封了一樣,讓他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就連一旁的皇甫默,也嘟囔了一句,“凍死了。”
嵇蘅便默默地朝著皇甫默那挪了過去。
葉梓萱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只是適才她挺身而出的時候,還是沒有想到,赫連歧會主動出來解圍。
葉梓萱暗暗地感嘆了一聲,便也不理會了。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她暗自搖頭,也不知曉這赫連歧待在大朝這些時日,到底都做了什么?
葉梓萱忍不住地想要透過屏風瞧一眼凌墨燃的臉色,不知何故,她總覺得這位小公爺,并非像表面上那般規規矩矩的。
只是葉梓萱剛剛抬眸,便對上了朝著她看過來的曾香悅。
曾香悅怒瞪著她,恨不得將她給吞沒了。
葉梓萱抿了抿嘴,對此并不在意。
正因如此的態度,曾香悅便越發地痛恨她。
葉梓琴壓低聲音道,“大姐姐,這曾大姑娘待你還真是不友善啊。”
“她何曾友善過?”陽溫婉在一旁嘟囔道。
葉梓萱淺笑道,“表妹又想起先前的事兒來了?”
“哼。”陽溫婉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
葉梓萱見她如此,也只是淺淺一笑,隨即便道,“既然如此,便莫要多想了。”
“嗯。”陽溫婉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便說道,“只是表姐為何會知曉下半闕呢?”
“不是說了,偶然聽到的。”葉梓萱又道。
對啊,偶然聽到的……
她記得那人好像是烊國人。
如此一來,葉梓萱便將目光落在了赫連歧的身上。
難不成,那個教她這曲子的人,赫連歧認識?
倘若如此,那當真是無巧不成書啊。
葉梓萱暗自嘆氣,轉眸便又看向了葉梓琴,頗為無奈。
葉梓琴眨巴了一下雙眼,湊近道,“難不成,你二人是同一個師父教的?”
“可是,那二人又是誰教的呢?”葉梓窈忍不住地問道。
葉梓萱沉默了一會,低聲道,“并非是同一個師父。”
“是說大皇子,還是那二人?”皇甫尚陽問道。
“那兩個人。”葉梓萱淡淡道。
“她二人看來是白費苦心了。”褚朝月在一旁冷笑道。
不遠處,白青青靜靜地坐著。
她并未與葉梓萱坐在一處。
只是如今見葉梓萱那處好不熱鬧,她也只是抿了抿唇。
突然殿內有人朝著前頭倒去。
眾人一驚,便見向茜茜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皇上突然沉聲道。
“毒,有毒。”向茜茜忍著劇痛道。
此時,殿內的眾人聽了之后,顯得有些慌亂。
皇上臉色一沉,“還不將她抬下去。”
“是。”有兩個嬤嬤入內,將向茜茜給抬了下去。
皇后一怔,隨即看向皇上道,“不如,這處便交給臣妾處置吧。”
“嗯。”皇上便看向了赫連歧道,“大皇子便隨朕去外頭走走?”
“是。”赫連歧起身,應道。
這下子,這無極殿內便也剩下了女眷。
皇后看了一眼葉梓萱這處,讓一旁的嬤嬤將她喚了過去。
“臣女參見皇后。”葉梓萱上前恭敬地行禮。
“起來吧。”皇后看向葉梓萱,便說道,“這大殿內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兒,這宮中的御醫,即便前來查驗,也需要些時間,葉大姑娘對此也是有些熟悉的,不如,你先查驗一番如何?”
“這……”葉梓萱抬眸對上皇后那雙沉靜的眸子,便垂眸道,“臣女遵旨。”
她當然清楚,皇后想來是不想讓此事兒過于聲張了。
畢竟,宮宴上發生中毒之事,倘若不仔細地查清楚,落入旁人耳朵里頭,那自然是個笑話。
葉梓萱抬眸看了過去,便瞧見有人正在張望著。
她行至葉梓琴的身旁道,“你安靜地待在這就是了。”
“哦。”葉梓琴點頭。
葉梓萱行至向茜茜落座的地方,便仔細地查驗起來。
皇甫尚陽走了過來,“難道不先去看看她?”
“我先看我這,再過去,那處如今也不需要我。”葉梓萱淡淡道。
皇甫尚陽見此,便也不打擾她。
又過了一會,葉梓萱才起身行至皇后跟前,“回皇后娘娘,臣女并未在席面上發現任何有毒的東西。”
“沒有?”皇后面色一沉,“那便去瞧瞧中毒之人如何了。”
中毒之人?
皇后竟然如此稱呼向茜茜。
她隨即便又去了臨時安置向茜茜的耳房處。
只是剛過去,便見曾香悅站在外頭,神情顯得有些呆滯。
等她過去的時候,曾香悅猛地驚醒,怒瞪著她。
“你站住。”曾香悅見葉梓萱要進去,連忙喝止。
“我奉皇后懿旨前來。”葉梓萱直言道。
“皇后?”曾香悅冷笑一聲,“好啊,你如今竟然連皇后都搬出來了。”
“怎么?”皇后的聲音突然響起,“你有異議?”
曾香悅一聽,頓時上前行禮,“臣女不敢。”
“這曾貴人的性子瞧著也是溫和的。”皇后慢悠悠地說道,冷不丁地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曾大太太。
曾大太太頓時一個哆嗦,便也不敢多言。
葉梓萱徑自入內。
待行至一旁的軟榻上,便瞧見向茜茜面色慘白地躺著。
御醫已經給她瞧過了。
“如何?”皇后也入內,問道。
御醫上前恭敬地行禮,而后道,“向大姑娘并非是中毒。”
“不是中毒?”皇后皺眉道,“那她適才嚷嚷著中毒了。”
“這……”御醫忍不住道,“像是身上不知道沾染了什么,惹來了這個。”
御醫說著,便將東西奉上。
皇后看了一眼,“蝎子?”
“正是。”御醫回道,“許是被蝎子咬了,嚇暈了。”
“簡直……”皇后自然清楚,這說出去當真是笑話一樁。
尤其是跪在一旁的向大太太,一時間也是語塞。
葉梓萱只是安靜地待在一旁。
畢竟,如今這番情形,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過皇后看向面前的向茜茜的時候,反倒多了幾分地不喜。
如此性子,到底不是成大事之人。
半個時辰之后。
葉梓萱已經出宮了。
葉梓琴與葉梓窈再也忍不住,在馬車內笑了起來。
“怎么就被嚇暈了?”葉梓琴暗自嘆氣,“這好端端的宮宴,便被她給攪和了。”
“是啊。”葉梓窈道,“她為何會喊有毒呢?”
“想來以為是中毒了。”葉梓琴又皺眉道,“只不過,怎會中毒的呢?”
“這大殿內不可能有蝎子。”葉梓萱直言道,“除非是她身上沾染的香粉。”
“這是何意?”葉梓琴不解地看向她。
“是有人故意誤導。”葉梓萱淡淡道,“不過是想要借刀殺人罷了。”
“嗯?”葉梓琴一怔。
“向家,怕是日后再難有翻身的機會了。”葉梓萱慢悠悠道。
葉梓琴與葉梓窈對視一眼,便也收起了笑意,顯然也意識到了什么。
葉梓萱回去之后,便顯得有些疲憊。
今兒個入宮,她也算是出了一回風頭。
她讓葉梓琴與葉梓窈回去歇息了。
而自己并未有困意,便慢悠悠地往前走,不知不覺,便站在了老太太的院子外頭。
只可惜,老太太如今不知在何處?
葉梓萱盯著那關閉的院門,心中是有些無奈的。
她也不清楚,老太太到底在想什么,如今這個時候,她能做的,也只是一步步地往前走。
向茜茜的事兒,到底是何人所為呢?
為何偏偏是她呢?
那香粉……
顯然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夠讓她沾染上,眼下除了曾香悅,她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可曾香悅為何要如此做?
是擔心向茜茜搶了她的風頭?
可適才曾香悅的神情,顯然不像是裝出來的,兇手并非是她,那么,在向茜茜身上沾染引蝎子的香粉的會是誰呢?
葉梓萱只是這樣站著,過了許久之后,轉眸似是瞧見了一個黑影。
她雙眸閃過一抹冷意,不過并未追過去。
“大姑娘,深夜露重。”秋月上前提醒道。
“回去吧。”葉梓萱低聲道。
“是。”秋月垂眸應道。
葉梓萱回了院子,便徑自歇息了。
翌日。
葉梓萱醒來之后,便去了耦園。
葉梓琴與葉梓窈已經到了。
待瞧見葉梓萱前來,笑著說道,“大姐姐,昨兒個宮中發生的事兒,如今可都傳遍了。”
“嗯。”葉梓萱點頭道,“這向家,如今已然成了笑話。”
“是啊。”葉梓琴低聲道,“這向大姑娘怕是日后很難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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