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不能嫁給三郎!”
桑格義憤填膺,他一把抓住謝惟的手,虎目瞪圓,可怖之極。初七和大郎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生氣,正當要問時,他垮下臉,幾乎哭著說:“你嫁給他……白狼會把我腦袋擰下來,他說初七是我未來的嫂子,讓我看住她。”
初七懵圈了,“我什么時候答應他,我怎么不知道?”
“你都收了他的狼牙,還不承認!”
初七想了想,從隨身小胯包里挖出白狼的狼牙,睜著無辜的大眼睛說:“我以為他是還我救命之情又送了一回,怎么,你們部族每次送東西意思都不一樣嗎?這得標個號才行,否則誰分得清,喏,還你!”
初七把狼牙重重地拍在桑格的手里,
桑格,堂堂八尺大漢,在眾人面前流下了傷心的男兒淚。
“白狼一定會打死我……”
雖然這么難過,但吃飯的時候,他依然是吃得最香的那個,還比平時多吃了兩碗面片。
大郎還不太適應內兄的身份,坐在三郎時喝湯都不敢太大聲,他看著謝惟又是幫初七夾菜又是削甜瓜的,就有些想不明白,他倆是何時好上的。
他暗錯錯地用手肘捅了捅桑格,在他耳旁問:“你知道我家小妹和三郎……”
“別問我,不知道,我不管!”桑格好聲沒好氣,懟得大郎不好意思再問了。
兩人悶頭吃飯,時不時看初七和謝惟卿卿我我,而后實在看不下去了,兩人一個對眼,干脆捧著各自的碗坐到旁桌去了。
既然將要修成正果,初七在謝惟跟前就不裝矜持了,雖然她平日里也沒怎么矜持過,想說什么說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活得逍遙自在。
謝惟也沒對她有要求,更沒說成婚之后要遵三從四德,不許再走駱駝之類的話,他只道:“凡事先與我說一聲,別讓我太擔心,當然,我有事也會與你說。”
他笑著,比和煦陽光還要暖人心腸。初七心如蜜飴,看著他的笑便化了開來。
常福沒來長安,謝惟就請常大郎取而代之,先行采納之禮,如此大事全在邸舍操辦自然不太好,謝惟便回到離開多年的家宅,重啟那扇塵封已久的朱門,同時也震動了整個長安。
“謝三郎回來了?”
“不是吧?他身為罪臣怎么還敢回來,圣人不治他的罪嗎?”
“我們不能揣測圣意,靜觀其變。”
謝惟是前朝國柱之子,前朝動亂之際,謝父投于太祖麾下,少年謝惟與他兩個哥哥跟于太祖長子身邊,出生入死,情同手足,不幸的是兩兄弟戰死于沙場,謝家只剩謝三郎,長子心有愧疚,故對謝惟格外上心,甚至要將女兒許配于他。
太祖建國之后封長子為皇太子,謝惟輔佐于其左右,然而二皇子功高蓋主,與皇太子日漸不合,終在武門將其射殺,而后皇太子之后被一一鏟除,連余黨也不曾幸免。
那時眾人就在猜測皇太子的忠臣謝惟會是何下場,沒想圣人依太祖當年所賜的丹書鐵券饒了謝惟一命,但謝氏的封地、榮耀、官爵被一并削去,謝惟自此成了商賈,賤戶也,流放至河西走廊。
如今謝惟突然回來還如此大張旗鼓,擺明與圣人作對,而圣人對此事的態度曖昧,又得讓眾官揣測半天,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敢去拜會,萬一哪日圣人秋后算賬,豈不是多事端。
謝氏風光時,府前車水馬龍,如今落葉積于階上,院中荒草叢生,連清掃院子的奴仆都沒有。初七、大郎、桑格一踏入此處就如同踏入鬼屋,不禁毛骨悚然。
桑格說:“你都這么有錢了,也不讓找個看家護院的,瞧這蜘蛛網,可做一身衣裳了。”
謝惟微微一笑,“我等會兒就找人過來,委屈各位入客房。我先入祠堂,給先人上香。”
說著,他獨自去了里院深處,初七悄悄地跟在其后,見他到祠堂后先用清水打掃,擦去香案上的灰塵,再將每個牌位都細細擦拭。收拾完畢,他跪在蒲團之上,點燃三炷清香,朝列祖列宗的牌位虔誠跪拜。
“不孝子孫今日回來了,之前在武威有做祭祀,但畢竟不是故土,終有不敬之處,還望先人莫要怪罪。如今我有喜事稟先祖,我有幸遇到意中人,欲結秦晉之好,但愿先祖有在天之靈,保她平安無事,保我一帆風順。”
說落,謝惟重重叩了三個響頭。
初七聽完他所言不禁困惑,明明是件大喜事,為何總覺得愁云慘淡,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正當想著,謝惟回眸看見了她,稍微有些意外,他起身朝初七招了招手,笑著說:“來敬三炷香,也讓我父母看看將來的兒媳、”
初七放下心中戒備,微微一笑,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從謝惟手里接過三炷香,跪在蒲團之上念叨:“我叫初七,家住鄯州,是做駱駝客的,這么多年承蒙三郎對我的照顧與教誨,不但讓我學會念書寫字,還讓我明白許多道理,成婚之后我定會痛定思痛,改掉壞毛病,好好地與他攜手共進,直到白頭。”
謝惟聽完她所言,笑容變得勉強了,總覺得她是在感謝私塾先生,不考個功名都有點對不起他。
“三炷香夠嗎?”初七眨了眨眼,“這么多列祖列宗在,是不是多上幾炷?”
“夠了。”謝惟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初七的腦袋,“若我父母在世,他們見到你定是……”
“嫌棄我?你都提親了,大哥也替我答應了,不能反悔。對了,那兩只雁在院里挺鬧騰的,要不在這里吃了,回去再弄兩只來?”
謝惟:“……”
“這得問問我父母答應不答應。”他看向牌位,裝模作樣地嗯嗯點頭又回頭笑著道,“他們說大雁不能吃,否則會不吉利,還說很喜歡你。”
初七聞言一雙杏眸彎成了月牙兒,可愛至極。
“那就麻煩大哥帶回去了。”
而后不過半個多時辰,謝惟要成親一事又鬧得滿城風雪,得知謝三郎有克妻命格的人都想見一見這位命比他還要硬的女子,更甚者還到媒人處去打聽了,媒人只說是個尋常女子,在武威有商行,至于家世如何她也不清楚,這番話一傳十,十傳百,晌午后就成了謝惟要娶的女子是個要飯的,就因為命夠硬,所以被看上了!
初七:???
為何長安城的人思路都如此清奇?
不過初七也沒生氣,當初遇到謝惟時,她的確與乞兒無異,不過如今她有商行,還有一大批嫁妝,都是自己花了血汗所得,配得上謝惟。
初七自信滿滿,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叫花子了,雖然不是富可敵國,但稱霸武威那條街還是沒問題的。
正當一切風順之時,常大郎鬼鬼祟祟地找上了初七,而后將她拉到無人的角落里說:“七妹妹,咱們不嫁了行不行?我有聽說謝三郎他是皇太子的人,連市井小兒都知道皇太子是圣人逆鱗,萬一與他成了親家,那我們家……”
話說了一半,就見門外走來個公公模樣的人,進門就說:“傳圣人口諭,召謝惟以及小七娘入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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